“按照黑市习惯的话,应该是有中介人在其中牵线、看谁先杀死我们,总之是先到先得,”男孩接着说,“然后这些杂鱼又害怕我用‘六眼’看穿他们的咒力、发现他们的踪迹,就先派遣了一群没有咒力的绑匪过来试试水,哼——!”
五条悟想起老师受伤的脸就生气,拿餐刀愤愤地切太阳蛋。
流淌出的蛋黄淌了半个餐盘,太宰沉默了一下,以成熟大人的身份提醒他“不要玩你的食物,悟君”。
“——知道啦,老师~”男孩切完又嫌弃太阳蛋破碎得没有胃口,把它推到一边不吃,只接着愤愤嘟囔:
“然后就是诅咒师自己上场,分成两边、故意把我调走、又用小孩子威胁老师。还好我赶到的及时……”
说到这里五条悟的ptsd差点又要犯了,忍不住就盯着太宰治、充满怨念地眯起眼睛。
“哼哼,我错了嘛……我以后才不会这么简单就被骗到!可是!!老师!你绝对不准再吓我了,知道了吗?!真的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你看不见才不知道那个咒灵就在你————”
类似的话题在这两天之内已经重复了无数遍。太宰冷酷地无视了学生的抗议,问他还有没有别的疑问。
男孩愤怒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手动把怒火降下去。
“那,就问一下:为什么会知道那个诅咒师和绑匪的关系呢?”
已经听老师简单说过如何激怒对方、骗她动用了所有咒灵,五条悟倒是仍未想明白这一点。
太宰并不藏私,只是以看透了一切的空虚声线说:
“简单。在绑匪的手机里、藏有这个女人的照片。”
“明明是相同的容貌、一致的身形体征,神态却迥异。”
“放在手机里珍藏,对这种亡命之徒来说应当是绝对的重视了。”
“但无论是找到绑匪同伙时、还是拷问他们相关讯息时,那些人都没有表现出对这个女人的丝毫了解。”
“——总之。随便猜测一下,结果倒没什么出乎意外的。”
短短几秒电光火石之间的大脑运转,被太宰以不值一提的无趣口吻说了出来。
男人将餐盘推远,接着又问男孩还有没有别的疑惑。
五条悟歪了歪头,那双琉璃蓝色的眼瞳显得十分剔透。
“老师——”他轻声问。
“我们,为什么……”
“会被找到呢?”
男孩显得困惑。
“第一天、我们明明才刚刚出门,我又没有用过咒力,不可能凭借咒力残秽找到我们的。”
他的声音轻轻的,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之后,诅咒师又怎么知道我们在咖啡馆、又提前让人质去等着的、呢?”
五条悟微微皱着眉。
“难道……中介人背后,还有什么我没听说过的庞大势力吗?”
(………………)
太宰温和地守望着这一刻的五条悟。
在那个浮现的浅淡笑容背后,潜藏着什么年幼孩童还尚未意识到的东西。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五条悟。”
太宰轻声问。
“你怎么看待——目前的咒术界呢?”
男孩没在意老师的避而不答,只不爽地“哈?!”了一声,抱起双臂:
“很烦、很讨厌、很恶心、很看不起。但是也没所谓吧、反正也管不到我头上。”
五条悟一股脑地抱怨着。
在这些话语里,满溢着独属于五条悟的骄傲、轻视、以及——年少轻狂。
他扬起脸,灿然笑着。
“我会是最强哦,老师?所以咒术界那些老橘子们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担心那些老头们,老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啦!!掀翻到他们头上好了,我早看不顺眼这些家伙啦~~~”
在自以为守护了老师的男孩面前,太宰微微垂下眼睫。
(——不对)
冷酷的操心师这样想到。
(不够)
(错了)
(这个世界、可不能完全依赖我呢)
(还要——)
(再推一把)
某个早已决定好的未来,正冰冷伫立于眼前。
在这一刻、
在这一刻——
太宰轻轻笑了一下,询问八岁的男孩:
“可以推迟一点再返回五条家。在此之前,你想去哪里玩吗,悟君?”
在五条悟兴奋的欢呼声中,太宰缄默不语。
那个是、
温和的。无声的。
怜悯的。守望的。
——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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