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牙子见来人是楚翘,他当即毕恭毕敬的相迎。
梁家夫人颜如玉,西市这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加之梁时如今回来了,这位梁家夫人今后肯定是大富大贵的人物了。
若非梁家这两年亏空太过严重,又怎会让堂堂梁夫人独自外出?
楚翘说明来意之后,周牙子挑选了几个机灵的小丫头出来,恭维的笑道:“梁夫人,这几丫头今年俱是十二了,已经调.教的差不多,您只要喜欢,我这就去取卖身契。”
楚翘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或是艳羡,或是好奇,或是打量的目光。
这些人现在唤她“梁夫人”了,此前背地里都是喊她“小寡妇”的。
仅仅两年之内,楚翘已经体会了世态炎凉,若非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之人,怕是早就受不住了,指不定已经去了父兄和母亲跟前袒露身份,或者跟颜如玉一样,索性撞墙自尽。
楚翘上辈子没什么心腹,到了后来她想培养心腹时,也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她的一切都被那些权臣监控着,尤其是梁时!
这次,楚翘可不能再落在他手上,她仔仔细细看着以供挑选的小丫头,之后问了几人一个问题,“跟我回去之后,你们几个知道要作甚?”
几人纷纷答道:“奴婢一切都听夫人的,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几个小丫头都是胆小怕事的,一个个低垂了眼眸,一看就是刚被家人卖出不久,楚翘瞧着也觉之可怜。
她本想买两个忠心的回去,但一见此景,索性将面前四个都买了回去。她虽当了十年的皇太后,至今手上还是干干净净,从未染过鲜血。任性蛮横是真,心地纯善也是真。
楚翘刚将四人领回府,还没来得及给她们取名,老管家在垂花门来回踱步,见了楚翘,忙上前道:“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二爷要见您呢。”
楚翘一僵,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她上辈子与父兄提及过梁时可能对她存在着某些不可言喻的掌控,可父兄却总是劝她,道:“翘翘,梁时与咱们楚家交好,他怎会害你呢,父亲已经与他交代过了,让他时刻护着你,你就放心吧。”
好像在楚家人眼中,梁时简直就是一个大善人,一直牺牲自我,守护着一个童心未泯的皇太后。
楚翘还能说什么呢?在这场博弈中,她已经是个失败者,否则怎会死的不明不白?
在去见梁时之前,楚翘有一件事务必要问一声,“古叔,二爷他.....他,他可知道我是谁了?”
半个时辰前,老管家已经在梁时面前将这两年的事一应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其中自然就包括了楚翘的来历。
闻言,楚翘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知道这一天或早或晚,肯定是免不了的。她记得有一年的中秋夜宴上,梁时神情微醉的出现在她面前,那幽冷的眸子平添了几分魅惑,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骇人,“太后娘娘,臣恨不能将您做成人偶,这样便能日日带在身边。”
做成人偶.....
楚翘晃了晃脑袋,又问:“古叔,您可知二爷见我是为何事?”他不会那么快就识破了她的身份吧?
否则,他们之间有甚么好说的嘛?
莫不是休妻?还是他想纳妾?要不就是......楚翘又开始没完没了的臆想。
老管事催促道:“夫人呐,您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二爷他通情达理,不会无缘无故的责怪于您,您就快些去吧。”
被这般一催促,楚翘更是慌张了,她将四个丫头交给了老管事,这就匆匆去了一趟梁时的书房。
从两年前开始,总有人隔三差五的寻事,梁家值点钱的东西都被卖了,梁时的那些文房四宝,还有他平时收集的字画也被贱卖了。
也不晓得他会不会动怒?应该不会那般小气吧?
一路思量着,楚翘终于到了梁时的书房,其实梁府占地极广,平日里她嫌宅子太大,她逛着也嫌累,今个儿却觉得这一趟路太短了,怎的这么快就到了?
楚翘在书房外徘徊少顷,梁时阴沉的嗓音传了过来,“进来!”
他是长了天眼了么?
楚翘理了理衣襟,表现的贤惠又温柔,她昨夜反复思量了一番,就算要和离,她也不能空手离开梁府,否则的话,她一介女流,娘家又回不去,届时的日子定是惨不忍睹。
楚翘一点都不喜欢吃苦。现如今最起码还能挨着楚家,时不时能见到母亲和哥哥们。
书房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梁时一抬眼就见一面容稚嫩的小女子鬼鬼祟祟的样子站在那里,两人对视一眼之后,这小女子又对他憨笑两声,一双眼眸眯成了月牙状,唇角还有两只隐约可见的梨涡。
样子.....有点做贼心虚。
“二爷,您找我?”好像哪里不太对,楚翘又改了措辞,“二爷,您找妾身有何事?”
她始终没有靠近梁时,跨过门廊之后,便立在原地没有半分动弹。
梁时是何许人也?旁人的一个细微动作都逃不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