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下午,鸟叫虫鸣。
盛淮百无聊赖的趴在桌边,歪着脸看外头的大操场。
清新的雨后空气卷着微风吹到他的脸上,半开的窗户玻璃上映着他半张白皙软嫩的小肉脸蛋,浅浅的阳光一打,像是给他镀了一层柔光,自带美颜滤镜。
盛淮杏眼微眯,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又趴下去了。
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刚响起来没几分钟,外面就有学生抱着一沓子卷子冲进来,高声喊着:“来了来了,新鲜出炉的周测数学成绩!兄弟姐妹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盛淮,你的!”
一阵风刮过课桌,衣角打在了盛淮的脑袋上,盛淮揉着眼睛昂起头来,正看见一张数学卷子落到他的面前,上面硕大的“79”分刺得盛淮眼睛生疼。
又、又不及格!
盛淮的困意全都给起飞了,扯着卷面“哗哗”的把卷子塞进课桌里,他前脚刚塞进去,后脚就听后面的同学们小声喧哗:“哇,听说了没有,傅衍这次又是满分哎。”
傅衍在没进特快班的时候在九班待过大概半个月,跟九班的学生有几分交情,再加上傅衍本身就是个耀眼□□的人,所以盛淮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他。
盛淮一张脸顿时鼓成了小包子,趴在桌子上拿笔戳本。
戳着戳着,他气哼哼在纸上写出了个“傅衍王八蛋”五个字,又恶狠狠的勾掉涂黑。
讨!厌!死!了!
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耳朵里就是今天中午时候傅衍对着他的笑!都快仨小时了,根本忘不掉。
笑个屁呀!
盛淮的笔尖都把纸张划烂了才觉得出了口恶气,笔才刚收起来就听见队友在召唤:“盛淮,走啊!打篮球。”
盛淮满肚子火儿顿时抛到脑后了,“蹭”的一下跳起来跟着一群朋友们往楼下跑,脑袋顶上一小撮头发颠儿颠儿的跟着颤。
他们学校下午的第三节和第四节课是自习课,一般没有老师过来占课,所以这两节课就成了一些学生们的天堂,女孩子们都聚在一起聊天,或者手拉手去洗手间,男孩子们时常会抱着篮球跑到篮球馆里偷偷打上两节课。
当然,这样风险很大,如果被巡逻的班主任抓到都会被好一顿收拾。
但是只要没有老师发现,他们就能痛快的打上两节课。
跑出去打篮球的人不少,他们跑到体育馆篮球场的时候,隔壁理科八班的人都到了。
因为八班跟九班离得比较近,所以俩班的孩子们混的都熟,一到了下午,都统一抱着篮球,拎着水瓶,彼此对一个熟悉的眼神,然后悄咪咪的顺着体育馆的窗户翻了进去。
今天周五,体育馆不对外开放,而是给小三门的学生们用。
体育馆一共三层,一楼是篮球场,二楼是音乐馆,三楼是舞蹈馆和美术馆,每周五的下午小三门的学生们都会在体育馆排练,所以不让同学们进去打篮球。
但这并不能阻碍篮球少年们的热血激情!
盛淮是最后一个翻进来的,他手脚稍笨,反应慢,翻进来的时候还险些摔下窗沿,但他自己并不在乎,就像是头哒哒哒的小野鹿一样,一头扎进了篮球场里。
盛淮打篮球很一般,他个头不高,也就一米七多,身材清瘦满身软肉,跑不过撞不过跳的还不高,一般都是整场划水、跑出去捡球那个。
但他又菜又爱玩儿,哪怕一直没摸上几次球,也高兴的满场乱蹦跶,跑的满头大汗,连白色背心都给浸湿了一小片。
但盛淮的美妙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在他终于抢到一个球、准备来个三分球惊艳全场的时候,体育馆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八班和九班的班主任一起冲进来,两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矫健的过分,颠着啤酒肚冲进来,一人手里拿着根教鞭,追在自己班学生屁股后面抽。
“让你们不好好上课!”
“玩玩玩!就知道玩,都给我叫家长!”
如同两头大肥鹅扑进了鸡群里一样,学生们当场炸开了锅,一个个扭头嗷嗷嗷的往外跑,偏偏门口还站了个教导主任,抱着胳膊堵着门,谁都出不去,被自家班主任抽的跟陀螺一样团团转。
瓮中捉鳖啊这是!
电光火石之间,盛淮扭头就往楼上跑。
他决定跑到楼上的小三门训练的地方里去,找间空教室藏着,等老班走了,他再偷偷摸摸溜出去。
淮淮机智!
盛淮人瘦又激灵,贴着墙走还真没人发现他,一个拐弯他就冲上了二楼,一口气跑到了一间教室门口。
好死不死,他这样一跑,后面也有同学跟着跑上来了,跑上来的同学一多,就吸引了班主任的注意力,他们九班班主任都胖成球了,费劲的摁着腰跟在后面往上跑,一边跑一边喊:“都给我站住!”
这谁能站住啊!
盛淮一咬牙,瞅准一间教室,直接推门冲了进去。
盛淮冲进去后才发现这是一间钢琴室。
钢琴室很大,大概有六十平米,窗户是半开着的,一阵微风吹来,窗户上的窗帘被吹得飘起,又缓缓地落下来,窗外的枝桠嫩绿,教室内侧对着门口的方向里面摆着一架黑色的大钢琴,钢琴座位上坐着一个脊背挺直的男生。
对方正在弹钢琴。
盛淮不懂钢琴曲,他只能看到那琴上有十根手指在飞,阳光雀跃在指尖,灵动的音符飘在半空中,对方的脸浸在光线里,只露出一个下颌线,看的不太清晰,盛淮只能看见对方挺直的白色衬衫。
恰好此时对方一曲结束,房间内最后一丝音乐消失,盛淮听见了走廊那头传来的沉重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