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六个少年一起登上了舞台。
观众的应援灯闪烁,她们屏住呼吸等着这最后一次表演。
南野放慢呼吸,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他身后的五个少年没有要他提醒,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上一个星期,《称王》A组的所有人,都没有回过宿舍。
南野如同一个‘暴君’,监察不过关就不让他们回去。
南野又如同清晰的现实,让他们明白自己和别人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就好像——如果不没日没夜地训练,他们只能到舞台上变成一个笑话。
训练、训练、聒噪的音乐。
《称王》这首歌他们听了上千遍,听得耳朵磨了茧,一听到前奏就会觉得恶心。
《称王》的说唱他们练了上千遍,练到他们对Hip-hop的新鲜感望而却步,一张开嘴就在找歌曲的flow。
“既然我们的结局都是淘汰,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努力。”
一开始,吕光明是这么想的。
但南野站在他面前,拿着扑克牌练了无数遍。
扑克牌无数次掉落,沾染上灰尘、汗水和懊悔,但南野还是一次又一次重新拿起它,做着一些看似没有结局的事情。
“他这么努力是不是因为自己想往上爬,对我们这么严格就是因为不想让我们拖他的后腿。”
一开始,景苑是这么想的。
但南野不厌其烦地把说唱给他们拆开来,告诉他“你这样唱显得比较有效果。”“如果最后加个尾音会很有现场感。”
五个队员就是五个更多的时间,别人还能趁着其他人训练的时候趴在地板上休息,但南野却要一直睁着眼。
中间有两天,南野一说话就沙哑,只能每天都含着喉咙片,拼命喝水。
“他肯定跟别人一样看不起我们,说我们明明是搞乐队的,却来这个节目来挣人气。”
一开始,冯亭台和营远是这么想的。
可当别人在背后对着《称王》A组指指点点的时候,南野总会站出来。
南野其实性格很好,哪怕他冷了一个星期的脸,但是每天早上他都会帮着所有人去打热牛奶和早饭。
他很细心,会把所有人喜好都记得,会跟化妆师商量打点,改掉彩排的时候有些队员并不满意的妆容。
“我只是异国人,中文也不好,只能讨好别人。”
Pete是个‘识时务为俊杰’的泰国少年,当初来中国的时候,阿妈就告诉他凡事不要出头,最好别人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当队友们消极怠工的时候,他也这么跟着做了。
当队友们把队长推出去的时候,他也闭着嘴那么看着了。
可为什么南野要做那一个“不一样的人”,用阿妈的话说,怎么有人会那么傻?
会选择与既定的环境作对,跟劣势的资源抗争,和已经摆好的事实说不。
为什么要做杀敌冲锋的那匹马?为什么要那么为了一个虚无的东西拼命?为什么不做一个老好人,微笑着看着本该沉沦的队员们沉沦?
为什么——
黑暗中,南野放慢呼吸,心跳在暗淡的光线里逐渐平缓。
这两个训练的种种在他的眼前铺展开来,如同泡沫一般回溯。
其实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委屈,也会觉得太过于辛苦,会觉得凭什么队长就要承担这一切,为什么他要负责所有人。
但当他站到这个还残留着塑胶味、彩条味和喷气味的舞台上后,当他的余光扫过彩灯,扫过乌泱泱的人群。
扫过着一览无余的期望。
舞台啊——
十五岁的那年,他跟随的梦想啊——
他当初梦寐以求,流过多少泪水、汗水的初心啊——
他这三年担心受怕觉得自己永远也回不来的地方啊——
南野的心脏的某个地方似乎热了起来,如同燃烧起沸腾的火焰,而他明确地感受到,黑暗中,肯定有个人在默默地凝视着他,支持着他。
哪怕当初最困难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放手。
灯光逐渐亮起,跟着鼓点一起递进。
第一个走到镜头前的,是吕光明,眼线勾勒他本来就细长的眼睛更加特别,虽然个子不高,但眼神却出乎意料地有气场。
“从古到今的王者都一样,
没有哪个成天躺在柔软的床上,
没有哪个实力平平只能当绵羊,
没有哪个成绩单上只有一个良。
但他们不能张扬,
偶尔好看只能归功说我的妆,
天生眼小也要被耻笑成眼盲,
个子不高只能被夸你真好娘,
排名不好就要往自己身上扛。”
吕光明转过眼睛,镜头也顺势切过去顺到景苑身上。
他依旧是粉色的头发,两条银色的耳钉在半空中划过去一个好看的弧度,转瞬即逝。
“在韩国学了三年唱跳骄傲,
到最后内心却只剩下煎熬,
父母同学朋友质疑和吵闹,
生活里走来走去只剩风暴。”
景苑伸出手,镜头随着他手指的指向、不着痕迹地划到冯亭台和营远的身上。
他们两个人一个从左,一个从右侧走出来,拿着话筒,垂首、探头,声音里有着挣扎。
“不知从什么开始起偶像变成罪,
我们辗转反侧终于决定做乐队,
表演之后总是被队员灌得大醉,
可早就忘了当初的起点是否对。
于是我们选择来到逐梦九十九,
选择假装不看困难险阻和朋友,
选择和所有人一样在镜头前秀,
选择被你们指指点点喋喋不休。”
两个人直起身子,镜头从他们中间掠过,停在Pete之前。
“如你们所说我来自异国他乡,
练了三个月普通话依旧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