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挂着笑,说出的话却跟刘氏一样,满是挤兑。
四郎笑容一滞,默默腹诽:可见你和我娘真的是有血缘关系了,揭起短来都一个调调。
哪怕心里吐槽不断,四郎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原因无他,一是有求于人,宁可憋死自己也不能得罪大夫;二则是别看这个彭家表舅瘦瘦小小的,一副不能打的模样,但实际上这个小个儿男人下手可黑了,四郎到现在都记得小时候自己毁了他一柜药,被他揍得那叫一个哭爹喊娘,疼得要命,面上看起来还不过是青了些许!
“表舅说笑了,我给您倒茶。”四郎干巴巴地笑道。
见他一副老鼠见着猫的样子,彭表舅笑呵呵地道:“茶就不喝了,又不是客人,不费那劲儿。你媳妇儿呢,让她出来我给诊诊脉。发高热可不是什么小事,耽搁不得。”
表舅说不喝茶,四郎就干脆倒了碗糖水,端给了他并回答道:“我娘去叫她了,一会应该就能出来,表舅您坐,让我爹陪您说说话,我催催去。”见去安置牛车的宋父回来了,四郎连忙借机开溜。
未及彭表舅应声,四郎便一溜烟跑了,搞得宋父一脸莫名:“四郎这小子,怎么越发毛躁了。”
彭亮啜了一口热乎乎的糖水,仍旧是那副笑模样:“年轻人嘛,不就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不然怎么叫毛头小子呢?”
“也是,虽说成了亲,年纪到底在那,他娘又惯着……”宋父随口应道,说着说着突然噤声,偷偷瞟了一眼表舅兄,尴尬一笑,“那啥,他娘心软,也不是啥问题……”
见宋父这副生怕被误会成对刘氏不满的样子,彭亮仍旧笑眯眯的,了然道:“女人家心软是正常事儿,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话说你们家四郎媳妇是潜湖县的人?那边冬天可比咱们这暖和多了,这回发热也是一时适应不了咱们这的冷吧。”
“昨天两个孩子贪玩,跑雪地里跟其他娃娃一起打雪仗,受了寒气,这才病了。”宋父看彭亮没有追究自己失言的意思,松了口气,恢复以往憨厚的模样,老老实实回答道。
彭亮失笑:“果然还是孩子心性。”
未及宋父发表意见,刘氏已经领着衣着整齐的慧娘来了:“亮表哥,你快给我儿媳妇瞧瞧,可怜见的,本来气色就算不得好,这一病,脸色都蜡黄蜡黄的了。”
他们当日婚事办得仓促,许多亲戚都未曾见着,彭亮也是其中之一,故而慧娘这还是头一回见这位知药理的表舅。她对着上首盈盈一拜:“葛氏见过表舅,表舅安好。”
彭亮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慧娘一番,伸手虚扶道:“外甥媳妇不必客气。快快坐下,我给你把把脉。”
刘氏连忙扶慧娘起身,嗔道:“你身子不舒服,有这个心就好,都是自家实在亲戚,用不着行这些虚礼,你表舅不在意这些。”
彭亮附和自己表妹:“是极,是极。”
慧娘抿嘴笑,伸出胳膊让表舅诊脉,未置一词。
彭亮仔细地为她探脉,沉吟片刻后面色有些凝重:“我于探脉一道并不算精通,外甥媳妇这脉象,我倒真的有些不太确定了。确有风寒入体之症,但又似乎有些不同……”
见他说得凝重,刘氏、四郎等人脸色一变:难道不是简单的风寒而是什么疑难杂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