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黄毛小丫头,懂些什么!”被看出心思的周显临恼羞成怒,拿起书卷就往她脑门上一敲,倒没有太用力。
“我怎么不懂了?话本写得清清楚楚,对着心悦的姑娘便会举止失常,何况临哥哥初见音音,眼神就与常人不同,这些日子也总旁敲侧击向我打听音音的事,临哥哥真当我是小孩子一无所知吗?”
妙云分析得头头是道,周显临无话可说,他的心思既然能被一个小丫头看穿,想必周祁也早有留意,只是那病弱的少年不动声色,更加令人猜不透心思。
“临哥哥,其实你想知道音音的事只管问我就是,我一定滴水不漏全告诉你,只要你能陪我玩,不再甩开我!”
周显临真是费解,太师府上下几百号人物,为何偏偏自己被她盯上……不过若她所言不假,倒是可以陪她玩一玩。
“她来府里多少年了?一直跟着祁哥吗?”
见他默认自己的提议,妙云顿时眼前一亮,笑道:“从我懂事起,她就一直跟在祁哥哥身边,从未离开过。”
音音正值二八年华,妙云八岁,三岁时尚不能记清所有事,后来也听人谈及过,音音进太师府至少也有五年。
“她是卖身进的太师府吗?”周显临又问。
妙云摇头,说:“这倒不是,听我乳娘说,音音是祖母五年前从城外西觉寺斋戒回来的时候亲自带进的太师府,说是故人之女,故人已亡,留下个孤女,祖母见怜就带了回来亲自抚养。”
“既然是故人之女,进府怎会屈就做丫鬟?”周显临眉头一皱。
“这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是她自愿为奴为婢报答祖母的恩情,祖母原本是不肯答应的,是后来祁哥哥出了事,靠音音救回一条命,祖母才勉为其难把她留在祁哥哥身边贴身照顾祁哥哥,对外称是丫鬟,实际上祖母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疼,连我们这些真正的亲孙女见了都眼红。”
“府里的人可知她是什么来历吗?”
“祖母只说是故人之女,除了祖母,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来历,有一阵府上谣传她是大伯的私生女,后来传到祖母那里,发了好大的火,下令谁若再敢乱传就逐出太师府,大家都怕了,绝口不再提,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
周显临仔细咀嚼了妙云的话,觉得她是真的不知内情。而据她所言,太师府上下除了老太太,似乎全都不知音音的真实来历,应该是老太太刻意隐瞒,不愿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然而那天偷听到的谈话仍然在周显临心上。音音的身份周显临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一个出身世家的闺门怎会颠沛流离至此?左思右想,唯一可以联想到的便是她在韩家遭了什么祸端,被赶了出来,后来遇上了周家老太太才得救。
若真如此,一切就说得通了。不同的家世,相似的境遇,她内心承受的苦痛他都能感同身受,也难怪在广陵王府初见她时,他会被她深深吸引,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临哥哥,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够了。”只要知道她曾经的遭遇,便可想到她日后为何会进广陵王府。
韩氏一族名望江南数百年,最后却惨遭抄家灭门,而下旨杀人的便是篡夺皇位的广陵王李基。至于是谁在背后步步为营,主宰生杀大权,周显临这才想明白。
“临哥哥,我还有句话,不知道你听了会不会不高兴……”妙云支支吾吾,周显临睨她一眼,不耐烦道:“说吧,别吞吞吐吐。”
“音音的心一直向着祁哥哥,我知道祁哥哥心里定也有音音,只不过他特别善良,不愿拖累音音,才迟迟没把音音收房……临哥哥,你会把音音抢过来吧?”妙云时不时看向周显临,周显临看她表面单纯,实则一肚子坏水。而眼前的小女孩年仅八岁,心思却远超同龄人,令人唏嘘。
他怎会没看出来,妙云是庶出,周祁是嫡出,虽说都是一家人,可若一摆出这嫡庶之分,差别待遇也都摆在了眼前,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戏码他不是没有亲眼见过。
妙云之所以亲近他,恐怕是因为他们都是庶出,可以相互扶持。
周显临没有回答她,起身上了岸,妙云没有跟去,而是把一袋子的杏子全都洒进了荷塘池子里喂鱼。
抢夺是强盗所为,他周显临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要他心爱之人心甘情愿地追随他,如此才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