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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天魔眷属(1 / 2)


这日,小龙女正在小几上细嚼慢咽吃着送来的午饭,突然之间,室门猛然洞开,她以为樊一翁又来给她加菜,头也不抬便道:“你不必再加了,菜已经很多了,我本就吃不下。”

哪知响声愈来愈大,细细倾听,似是吵闹之声,小龙女这才抬头一看,乃是樊一翁带着几人走了进来。她凝神再看,眼前一共四人,除却樊一翁外的那三人,竟是英雄大会之上,与她曾见过面的郭芙与武家兄弟。

“死矮鬼,你知道我爹妈是谁吗?快把我放了,不然你这破谷明日就要被夷为平地!”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的一记巴掌就打在郭芙因骂战而涨红的脸上。

“少废话,嘴巴放干净点,再叫唤就把你舌头割了!”

此话一出,菜市场一样叽叽喳喳的屋内立刻安静下来。樊一翁又矮又瘦,却把三个油光满面的师兄妹拎小鸡一般搡进监牢,威慑当场,弄得其人再不敢胡乱说话。

眼见明明三人却被关在两个牢内,武修文鼓起勇气大声叫道:“芙妹!我要跟芙妹关在一起,你不能把我们分开!”

樊一翁理也不理他,走了出去,重重把门关上。

郭芙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打怕了,不再招惹樊一翁,正当气不打一处来,就听见武修文事后逞能,不由怒道:“真是两个草包,平日里左一声芙妹,右一声芙妹叫得可勤了,现在真的撞上危难,要你们又有什么屁用?”

武修文忙道:“芙妹,师父教过我们,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你等我伺机而动,定能把那长须矮子打得满地找牙。芙妹,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啊。”

郭芙见他说得愈来愈厚颜无耻,不禁心头一阵恶心,把头侧过去不看。

一转头间,忽见对面监牢中赫然坐着一人,定睛一看,却是那日杨过身边的女人。郭芙暗忖道:“怎么她也在这,莫非她也是被那谷主抓来的?是,定是如此,说不准她已经沦为玩物了。”

每当郭芙心情不悦,都急找人去发泄,一直想到杨过英姿勃勃,却独和这个女子唧唧我我,心中早就老大的不快,此时得间,怎能不好好奚落一番?

“呦,这不是那谁吗?龙姑娘是吧,怎么也到这了?”

小龙女本对三人印象不佳,不喜开口攀谈,但见郭芙主动搭话,便也礼貌“嗯”了一声。

郭芙这话本就阴阳怪气,打算给她一个下马威,瞧她却毫无反应,怒气更是陡升,也不管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张口就道:“你被抓到这儿,想必贞操已被谷主夺了吧,你说杨过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当场就气得把你休了?”

小龙女听这没来由的诽谤污蔑,心想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无故污我清白,眉头一皱,说道:“我什么没有做,跟谷主也没有关系,请你不要胡说八道。”

“青楼里的□□出去也是不会承认自己是□□的,大武哥哥,小武哥哥,你们说对不对啊?你们再瞧她那儿,七七八八摆了一大堆东西,我们可没有这样的殊荣,还不是你靠卖换来的么?这谷主对你可真好呢。”

武家兄弟对望一眼,当即附和道:“是啊,芙妹,她真是恬不知耻的女人,我要是她,就一剑杀了自己,早就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起初,小龙女是有些着恼,但她自问问心无愧,便把三人的冷嘲热讽当成了耳旁风,静静坐着把饭吃完,吃完饭便看起公孙止送来的一卷卷藏书,时不时提笔作作标记,什么也不理睬。

三人见她恍若无闻,好似个任打任骂的稻草人,只道她是默认了,便说得愈加来劲,什么有的没的,荤的素的全往她身上招呼。最后直说了半个时辰,郭芙才好像终于发泄完了一般,匆匆刹住了嘴。二武见郭芙不骂了,便也不再开口。

到了晚上,本就甚暗的环境更是连一点光线都没有了,三人的内心皆是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不知在这幽闭的环境之中,会有什么可怕的事物。小龙女知道这要是放在几日前,樊一翁早会进来送餐,今日却不知因何事耽搁了?

刚一想着,立时便有人推门而入,烛台上的蜡烛不过多时也亮了起来。

只见公孙止极有威严地背手而立,脚边放着一个黑色小箱,说道:“一翁,你把姑娘带到外边去吃饭,过半个时辰再带进来。”

“姑娘,先跟我走吧。”樊一翁用钥匙打开牢房,招手示意让她出来。

小龙女不知道公孙止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总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依言跨出牢门,随着樊一翁走到外面。

樊一翁为她将菜品一一摆开,自己却只端了碗粗粉背过身去吃。小龙女不解,相邀道:“菜这么多,你为什么不过来吃?”

樊一翁的长须上挂了两根面条,滋溜一声吸进嘴里:“姑娘是谷主的贵客,我只是个下人,怎配得上与姑娘一起吃饭?”

小龙女道:“人和人都是一样的,哪里分什么高低贵贱,咱们一块儿吃吧,再说我也吃不下这许多,你只吃一碗面,也吃不饱。”

无论她好说歹说,樊一翁总是坚持,怎么也不肯过来,小龙女就手上捧了一碗红烧肉,走将过去,划拉了一大半到他的碗中,回到地上,耍起赖来:“肉都倒你碗里了,你吃过了,我可不吃,可别倒回来给我。”樊一翁无奈,只得吃了。

就在此时,蓦地里突然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女子叫声,随即便是乱麻样闹成一团:男人声、女人声,怒斥声、惨叫声、打斗声杂糅一起。小龙女只觉事情不对,忙想推门进去,却发现牢门早已锁上,任她怎么推也推它不动。她连忙问向樊一翁:“伯伯,里面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呀。”

樊一翁为难至极,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成,让他目视小龙女的焦急模样,当真是难以拗住。他早年与人相斗受了重伤,为公孙止所救,从此心甘情愿跟着他。说好听,是作为家臣弟子,实则是卖身为主人的奴仆。他打了大半辈子的光棍,直到今日也没有成婚。可他难道就没有爱,没有感情么?他孑然一身,没办法“老吾老”,也没办法“幼吾幼”,最后“吾老矣”了,只好“幼人之幼”——他喜欢呵护、照顾小孩子,公孙绿萼的饮食起居,便是他这个大师兄亲力安排的。而这几日来,天上突然掉下个小龙女,起初两人并无接触,小龙女后来发现菜吃不完,便让他不必拿多进来,又见他独自蹲在角落,怕他在外头一人待着无聊,邀他进来两人说会儿话解闷,他从来都是被公孙止吆来喝去,没有半点自由,只有给她送饭之时,两人言谈甚欢,樊一翁才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真正的人。他问她喜欢吃什么菜,伯伯明日便替你带来,半夜冷不冷,伯伯给你添几床被子,便如祖父照料自己的小孙女一般无二,而每当他的苦心换来小龙女脸上甜甜的盈笑之时,他老而褶皱的脸上便也爬上真情的笑容。

樊一翁把心一横,豁出了命不要,如实道:“谷主是要把那泼妇就地正法了。”小龙女惊道:“他要杀了她?”樊一翁道:“不,是两人敦那周公之礼。”

小龙女嘴巴张得大大的,显然更吃惊了,自言自语道:“公孙先生温文尔雅,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说罢,把头凑到门上细听,果然听得一声声啪啪的响动与痛苦的□□不绝于耳。

小龙女心地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竟不计前嫌,想救郭芙出来:“樊伯伯,你可否让谷主把她放了。”

樊一翁战栗道:“姑娘,莫说我做不到,就是我能做,又怎能背叛谷主,你千万不能说是我对你说的,若让谷主知晓了,我这条老命可也得搭上了。”

小龙女不通世事,这时想到自己的莽撞不但救不了郭芙,或使樊一翁送了命,不禁后怕不已,道:“樊伯伯,你放心,我绝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当下把身子从门上离开,复又盘腿坐在地上,却觉心头一阵恶心,这碗饭,怎么也吃不下了。

“姑娘,这世上人心难测,眼睛是会骗人的,表面上温和谦敬的人,指不定暗处里干些罪恶不堪的事情,而那些看似凶神恶煞的坏人,其实也或是良善之人。”樊一翁走到她身边,就像个老父亲那样轻拍她的后背,好让她能舒服一点儿。

小龙女缓了过来,勉力挤出微笑,道:“多谢你,樊伯伯,我只是想不到他竟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强迫一个女子与他做那等事,真是坏到了极点。”

樊一翁摸摸小龙女柔软的头,道:“好丫头,你善良洁净,不懂这人间世的肮脏,不过你那话却不可与他人说起,一个人不能什么话都与别人说,需要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可懂了?”

小龙女暗自揣摩这一番话,惟觉不乏有理,但以为对过儿,却还是什么话都说才好,便朝他乖巧地点点头。

当下对坐吃完了饭,又拉了会儿家长,樊一翁上蹿下跳,用长须扮丑,把小龙女逗得哈哈大笑,两人真如一对儿爷孙相似。

正谈笑间,门前灰洞洞站着一人,樊一翁立马止了言谈,迎了上去。只见公孙止双腿虚浮缓步走来,眼神中略显疲惫,小龙女知他为何如此,连带看他的眼神也充满厌恶。

公孙止歉道:“龙姑娘,这下可超了半个时辰,让你久等了。”他貌似从小龙女的眼神中看出了点什么,又补充道:“这几人打伤我手下弟子,总得要他们付出一些代价。只是接下来得麻烦姑娘每日出来这么一段时间了,甚是抱歉。”

小龙女本当他就来这么一次,没想到听其言下之意,竟是要天天专门来此做这种苟且勾当,忍不住讥讽道:“公孙先生,你好大的雅兴啊,到底要让他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不知小女子能否有幸留下来观赏一番?”

公孙止心想定是适才弄出的响动过大,却让这妮子发现端倪,不过他也没有必要继续藏着掖着——一个手无寸铁,又武功尽失的弱女子,让她知道了又何妨?她只是一个献给宗主的玩物,陆羽那边,她也说不上什么话,自己不过是多撒网、多捞鱼罢了,即使现出原本面目,凭她这初出茅庐的雏儿,简直不要太好哄骗。因道:“当然可以,我只是担心姑娘未经人事,看不得羞人的场面,才让姑娘出去。你若愿意留下,那倒也省事了。”一语甫毕,衣袖一摆,哂笑离开。

小龙女白眼一翻,只觉这等厚颜无耻之人,真是生平仅见,和他多待一秒都觉变态,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总想吐出点儿什么。原路走回牢房,忽地停在门口,有点儿忍不下心来去瞧郭芙这时的凄惨模样,可两人对望即视,却也无法故意看不到她。鼓足勇气推门而入,一进屋,但见郭芙赤条条地抱膝缩在角落之中,眼角若有泪,几乎是战栗不止,浑身上下不是一条条鞭子打出的血痕,便是一处处发紫的淤青,地上还有一滩血迹。那二武兄弟见她进来却也并无反应,仍是呆呆看着郭芙。

“他为何不x你?他为何不x你……”郭芙一脸遭玩儿坏了的表情,蚊声喃喃道。

小龙女看她可怜兮兮,不忍再与她相辩,只是缩到被子里不言。

哪知过了一会儿,郭芙突然之间暴起,朝她怒吼道:“你快说啊,他为何不x你?”狰狞的模样,好像能一口把她吃了。

二武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疯状,吓得脸色苍白,竟都面面相觑,不敢出言安慰。

小龙女知道躲不过,也不放低身段,正色道:“我和他清清白白,也没有惹他,自然什么也没做。”

郭芙奋力去摇牢上铁柱的双手捏得血红,但柱子仍是一般纹丝不动,终于,她认清了现实,挪了屁股回来,好像做了天底下最累人的事和最羞的事,如一只鸵鸟一般把头埋在角落之中。

过了良久,武敦儒才开口道:“芙妹,你千万不要寻短见,要先委屈你稳住这恶贼,咱们总有机会出去找师父师娘来报此大仇。”

也不知郭芙是听到,还是没听到,只是倒在墙角,一动也不动了。

四人一夜无话,该睡觉的睡觉,睡不着的独倚阑干,每个人心里都在想着、梦着不同的事,不同的人,但一颗心都同是那样的冰冷寂静。

次日清晨,小龙女莫名被震耳欲聋的砸门声吵醒了,她睁开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爬起来,却发现二武兄弟正接连不断发出惨叫,被两名年轻力壮的绝情谷弟子拖出牢房。

郭芙也被这轰天响动吵醒了,她虽然整天骂二武兄弟是草包脓包,可当二人真出了什么事,却也是十分着急:“你们要带他们去哪儿?快把他们放下!大武哥哥,小武哥哥!”

樊一翁指挥两个弟子将大小武打晕,用绳索从背后捆住双手,径直运了出去,回头对郭芙笑道:“你不用害怕,你对谷主还有的是用处,他可不舍得这么对待你,好好等着吧。”说罢,留着郭芙一人在风中凌乱。

时光有时是倏地飞逝,有时,却如劣质马车的滚轮,厚厚重重、不紧不慢地向前,任你怎么急迫也赶他不动。

而郭芙的处境无疑是最为微妙的,久居狱中无聊,盼得时间能过得快些,但一旦时光加快,又不想那个淫恶的夜晚早点到来。她好像身处一条长河里,怎么游也到不了岸,一会儿往左岸游了一半,却又折返去了彼岸,结果竟是两头都不到岸。

她应该要选一个的。

可她既没有自戕的勇决,也并无撕破脸皮的胆大,如此还不愿这么随意受人当成玩物摆布,着实是为难至极。

小龙女不找她说话,她又误会了她,更没脸面主动开口,她也自有一股没来由的高傲,使她不屑于和其攀谈。

终于,在她脑中一片混乱之际,公孙止悄然到了,在门开了的那一瞬间,她知道,昨晚的噩梦又要降临了。

公孙止便如一头饿狼,朝她直扑过去,吻也不吻就先扒光了她的最后一件遮羞布。

小龙女实在做不到耳不听,眼不看,娇叱道:“你别碰她,你这么欺侮一个弱女子,到底是人不是?”

公孙止回身邪魅一笑,道:“怎么?你也想一起来吗,要不要来尝尝我那儿好不好吃?”

小龙女不理他的污言秽语,辩道:“我听你说过你马上就要娶妻,为何还要玷污这位姑娘,你既和她欢好,怎么又能再娶妻?”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只见公孙止蓦然变脸:“闭嘴!少他妈娘们唧唧的,要不是你是陆先生送来的,老子得给他面子,我连你一起x了。”

半个时辰过后,公孙止才从郭芙身上爬起,他摇摇晃晃出门,樊一翁悠悠乎乎提饭进来,低声道:“姑娘,饿了吧,快趁热吃了,我今日偷偷让厨子给你做了烧鸡来。”

小龙女摇头道:“我没胃口,吃不下,你拿给那姑娘吃吧。”

樊一翁犯难道:“这长夜漫漫,怎能不吃饭呢,她也有饭菜的,你不用担心她没得吃。”

“我说,小龙女,我用不着你假情假意的,你是不是看我这样很舒服,很解气?”对面忽地传来郭芙幽幽的声音。

小龙女不解她为何三番五次都与自己作对,自己为她着想,还要受她没来由的诽谤,但她涵养极好,还是正色道:“你何必把人都往坏处说?我从没这么想过,是你自己想多了。”

“你还不明白么?真糊涂还是装糊涂?都是你!都是因为你的存在,处处都排挤我!杨过与我家是世交,两家先人早已指腹为婚,都是你横插一脚,把他抢走了,你不抢走他,他早与我喜结连理了,我也不会就到这鬼地方受尽欺侮。现在我出丑,你每天看戏一样瞧得清清楚楚,吃饭、睡觉,连我拉屎你都看得明明白白,小龙女,你还说你没针对我,我恨不得你死!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死在我面前!”她的面目因过于激动而全然扭作一团,狰狞而丑陋,活脱脱一个地狱中的厉鬼模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听她顿了一顿喘口气,又开口说起,但比起之前的语速却明显慢了许多:“还好,还好你将来也是要被人当作玩物的,你不必神气,瞧瞧你,穿一身白衣就当自己是什么仙子下凡了么,装什么装?到时候还不是要被人x到哭,吃男人的□□,嘿嘿,不过只可惜我看不到了。”

小龙女固然可堪忍受,樊一翁却忍不了了,只见他右手隔着铁栏给了郭芙一巴掌,大骂道:“贱女人!她岂是你能比的?你也配和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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