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红旗打量着，对门不少人在盯着。
她回神，冲边上小柴招招手。
“我去对面看看，你?盯着摊子。”
“行。”
魏红旗见小柴应下，直奔着?对面而去，正巧是个拎菜出来卖的?老太太，见到她来还吓一跳。
“你?……你干嘛，我卖自己家的东西。”
“老人家，我知道，我只是想跟您商量件事情。”
“什么？”老太太眼底还是挂着?防备。
“我想把这门口租下来，跟对面一样摆摊。”
魏红旗之前在城外做集市就发现，固定一个地点后，很?多人都会习惯性的来。
后期地点不固定，人都在渐渐减少，所以打一开始，她就想把这条街道?给做起来。
让县城的人再买东西，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青石胡同，而不是供销社，副食品站。
“租？”老太太没想到对方是来送钱的：“就这块地？”
“对，一个月给一块钱，除了我，别人包括你自家，都不能再摆东西在这里卖。”
“那我自家的?地方，我自己卖还不行？”老太太就知道，对方是见她也卖东西不开心了。
“老人家，咱们算笔账，你?刚刚也摆了好一会才卖多少钱？可是地方租给我，我就每个月都给一块钱，这可是白赚的?。”
“那一块太少了。”
魏红旗保持微笑：“那就算了，您继续摆着?吧。”
她转身就朝隔壁去。
对门的几户里，没几家跟那老太太一样跟着?卖，所以魏红旗事情一说，对方就答应下来。
魏红旗手写?约定的?时候都确认好几遍。
等最后拿到钱，还有点云里雾里。
“真的?就给我了？”
“对，但是按照约定，你?不能再让别人占这块地，要是违反约定，我可以去公安告你?。”
提到公安，自然是都害怕。
“这话说的，答应你?的?肯定不会再给其他人用，用吧用吧，正好后头也有小门，以后这门我就不开了。”
最开始问的老太太等魏红旗离开，立马凑到邻居家。
“真给钱了？”
“给啦，这姑娘看着?真傻，张口一个月就是一块钱，这钱不赚白不赚，你?也赶紧答应呀。”
“可我刚刚都给推掉了。”
“再去问问，白赚的?一块钱呢！”
……
江铮把从高桥那里拿到的货全部在屋里码整齐后，出来就瞧见自家媳妇让人把备用的货架放在对面。
“这不是占别人家门口？”
“我租下来，往后这条街的?砖道?就都是咱们家用的。”
江铮眼底闪过惊喜，如果不是当着?大街上这么多人，他都想直接抱着媳妇亲两口。
“我媳妇真聪明。”
“夸我还是夸你?呢。”魏红旗白他一眼，脸上笑?容却加深不少。
她拉着?江铮进院子里：“我还想把这厨房收拾出来，往后早上找来一点时间，开个早点摊，卖点烧饼包子油条。”
“那你得老早就起来。”
“多干点，也能多挣点，如今看街上不缺人，你?赶紧跟高桥那边把缺的那些东西全部补上。”
“催着呢，明天就能把猪肉给杀上，往后一天一头猪。”
“快过年了，不够吧。”魏红旗想着往年排队的?情况，一头够干什么的?。
“还有两三个月，不用这么早吧。”江铮算算日子，还没进十一月呢。
“往年你不是跟着?一起置办过年货，很?多东西两三个月前就开始抢呢，不信咱们明天试试看。”
“那就再加一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杀。”
魏红旗看他一眼，没说话。
……
头天买卖满意的人，回家就跟周边宣传。
青石胡同那开个集市，公社允许的，买东西贵点，但是不要票。
隔天魏红旗刚出摊子摆东西，就已经有人来问。
“妮，不是说咱们这胡同卖东西？”
“大爷，卖，可您来的也太早，我们摊都还没出呢。”
“年纪大觉少，那你知道哪家是五里卖药膏的？”
魏红旗想过不少东西，倒是没想到对方是来找药膏的。
“巧了，我这就是，是要跌打的?，还是风湿的。”
“风湿，贴关节的?。”大爷麻利地活动起腿脚：“这一上年纪，就不能见冷。”
魏红旗瞧着倒是不像：“您等等的?，我先帮你拿。”
她回神在收起来的篮筐里找到。
“瓶子带了吗？”
“这呢。”
魏红旗帮忙装好药膏，收了钱送走大爷后，再抬头看向街道?上，就瞧见对头那围着不少人。
刚刚光顾着装药膏，倒是没注意。
她走到隔壁，歪头朝前看：“前头怎么回事？”
别是有人来找茬。
大队里找来看摊的?妇人笑着?解释：“是猪肉到了，小魏，我刚刚可看见，那架车上白花花的全是肉，满满一车。”
他们以往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么多的?肉。
听见不是找事，魏红旗心安定下来。
“以后就都能见到，如今不是允许自己养殖牲畜，等开春看看哪能买到小猪崽子，到时候自己养，过年的时候宰了吃。”
“行吗？”
魏红旗瞧见对方双眼亮晶晶的，笑?着?点头：“肯定能行啊。”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高桥既然能拿到猪，小猪崽应该也能行吧。
来年开春肯定不少人都动有养殖的?心……
魏红旗把这事给记在心上，打算等回去问问江铮。
前头猪肉摊上，队伍已经排起来，那场面看着?堪比供销社，以至于长队伍还吸引不少的?人凑近来看。
不要票的情况下，排到队的?人痛快的好几斤一起买，还专要那种肥肉多的?。
这种肥肉烧起来，香味从飘老远，不像是瘦肉，吃了还塞牙。
……
猪肉摊上的?人，是江铮专门跟高桥借来的人。
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拎着杀猪刀剁骨头的?，他跟高桥说好，借来几天让人跟着?学学。
老五跟树根一对比，最后把树根安上去，无他，老五太瘦气，那刀太重。
至于老五，嘴皮子利索，就把他赶去副食品那。
这些东西都不是必备的?，价钱还高，必须要会说话的?人来看着?。
等到猪肉摊这树根稳定下来，江铮才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来到媳妇那摊前。
魏红旗瞧见，伸手把手帕递过去。
“给，怎么样？”
“真比想的要快，两头猪，就还剩半扇。”
江铮说的?时候还扭头看一眼，这队伍才排到一半。
“都说了，年货是早早备起的。”
秋收后播种结束，大家就正式进入农闲，接下来的大日子，就是过年。
家家户户都开始提前准备起来。
集市的?生意，也肉眼可见越来越好，江铮从高桥那里吃下的?货，也越来越多。
魏红旗重新开班的日子近在眼前，要上学的头天，她没像以往一样准备书包用品，而是跟江铮坐在桌边数钱。
分格，毛票堆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壮观。
魏红旗捋毛票，江铮数分格，俩人点着煤油灯，痛并快乐着?。
“还是大团结数起来痛快，这钱也太小。”江铮忍不住吐槽。
“给你?揉揉眼，今天要把账算出来，欠大哥跟小柴的钱，能还一部分就先还上，欠着?钱我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江铮集中注意力，等到把全部输完，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魏红旗还再算。
“你?算什么呢？”江铮好奇。
“要去掉咱们从高桥那拿货的?钱，还有接下来要留着?进货的……”
魏红旗捏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最后拿着笔愣在那。
江铮好一会没听到笔写?在本子上的?声音，还觉得奇怪。
“算不清？”江铮凑近：“不然意思意思就算了，数出来的钱总不会错。”
“不是，钱没错，但是你猜猜咱们这一个月赚有多少。”
“多少？”
“还差一百多，就够五千整。”
“这么多？”
他们之前干有两年，七七八八加在一起也才八千多。
“没算错吧。”江铮还是有点不相信，他伸手拉过本子来。
魏红旗分析情况：“我觉得应该是过年的原因，各个摊子上记的账里，猪肉占有大头，其次就是卖布的?摊子上，之后是副食品再跟粮食，我估计是因为要过年才这么好。”
“那这么算算，咱们要……”
江铮闭着眼睛想想：“咱们十四个月就能还完债？”
才一年多的?时间！
这个数字让江铮觉得惊喜，刚刚数钱还觉得劳累，如今什么感觉都没了。
“啊，不对，还要减少点。”
“减多少？”
“生产队跟着?帮忙摆摊的?那些人，还没算工资呢。”魏红旗赶紧记上账。
“就这个？”那工资可没多少。
“这个可不能忘。”魏红旗记的仔细。
江铮笑着?抱住她的腰，害的魏红旗写?字都不太利索。
“你?先放开我。”
“睡了睡了，明天你?还要上课呢。”
“等我写?完。”魏红旗话说完，脑子里面才想起来一件事情。
“对了，我忘记跟你?说。”
“恩？”
魏红旗放下笔，对视江铮道：“我接下来要上课，集市咱们家的药材摊我肯定不能再看，我让红星帮我去，跟你?说一声。”
“红星不是不愿意进县城？”江铮记着?这事呢。
之前在县城外的?集市，从来不进城。
“就是因为这个，婶婶现在愁得慌，相亲她也不愿意，人勤快起来，可感觉就不对，想让她多去去。”
“没事吧，别到时候再吓到。”
魏红旗也担心：“所以婶婶先陪几天，如果行就让红星替我，如果不行，就再想办法。”
……
隔天魏红旗起晚了。
夜里数钱数到太晚，起来时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急急忙忙早饭都没吃，就小跑着?朝县城冲去。
江铮瞧见，跟着?生产队的?人去县城后，找高桥交接货时，拉着?人在角落里问。
“你?这自行车还有没有？”
“没有，你?想要的?话我帮你想想办法。”
“要，不要新的，二手能骑就好。”
“那这个简单，我弄到告诉你?。”
江铮点头，货正装着?，忽然听到正堂里面传来的声音，呜噜呜噜的?。
“什么声？”
“我刚淘到的收银机，怎么样，看着?可有七成新，往后再听新闻都方便不少。”
江铮眯着眼睛，拎起来看：“多少钱？”
高桥报个数：“我死压下去的。”
“你?真有本事。”
“啊？”高桥还有点愣，心想江铮今天怎么想起来夸他。
下一秒，就瞧见江铮从口袋里面掏出钱来。
“我买了，你?这么有本事，再淘一个去。”
“等会！你?不是不爱听新闻。”
“我是不爱听，但是我媳妇喜欢。”
“……”
高桥到嘴边的?脏话给憋回去，捏着钱重新塞回江铮手里。
“算了，看你?媳妇的?面子上，这东西送你?，你?结婚的?时候我没赶上趟，这就当是补给你?的?结婚礼物。”
“滚你?的?，我结婚都多少年，你?现在补我礼物。”
嘴上这么念，江铮脸上笑?容却挺深，边上听到有人说货收好，他得瑟的?带着东西离开。
“谢啦。”
……
当天，江铮算着?时间，卡点在学校门口等着?，想把惊喜告诉媳妇。
下课的铃声响起，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集中在起朝外走来。
密密麻麻中，江铮到处找寻熟悉的?那张脸，很?快就在的人群里面瞧见，一同?看见的?，还有媳妇身边站的?毛小子。
“媳妇！”江铮扯着嗓门，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
瞬间，学校门口全部人都朝他看过来。
其中包括魏红旗，和站在她身边的?赵同志。
赵同志伸手扶了扶眼睛，略带嫌弃：“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喧哗，真的?很?影响别人。”
魏红旗撇了撇嘴角，侧目替他解惑。
“真不好意思，我丈夫影响到你。”
“魏同志你?说什么不好意思……谁？”赵同志以为自己幻听，看向魏红旗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魏红旗说完就朝江铮走去，站在江铮面前，感受边上不少视线看过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你?今天没在集市上忙？”
“没什么事，来接你?放学，一起回家。”江铮状似不经意看想后面跟来的人：“这是你同?学？”
魏红旗转身，看到赵同?志摇头：“不是，隔壁班的。”
“哦，那走吧。”
“等等。”赵同志不死心：“你?结婚了？可是档案上你?不是才二十一。”
“你?看过我的?档案？”
“我……”赵同志慌乱一下很?快稳定住：“我是帮助老师整理文件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
“光看年龄，没看结婚那一栏里写?着?已婚？”江铮阴阳怪气地问出声。
赵同志脸色尴尬，他还真没想到。
这个年龄的?人，不应该都是没结婚的?。
“说什么呢。”魏红旗提醒他。
江铮扫那人一眼，拉着?媳妇说：“我买了礼物要送给你?，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花这钱干嘛。”魏红旗跟同?学告辞，跟着?江铮离开。
等瞧不见人，江铮才憋闷出声。
“媳妇，你?们班，几个男同学啊？”
作者有话要说：①处引用自1979年《关于加快农业发展若干问题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