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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绣品三更合一(2 / 2)


她赶紧又说:“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王氏:“其实,我们两个人都是南方人,老家也都在江南。他爹还是个县令,只不过,我相公的娘去得早,他才四岁,他爹就早早续弦,又有了三个兄弟两个姐妹。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他的日子,也很不好过,堪堪活下去而已。族中都是仰仗他爹,自然也不会管他。我倒是日子比他强,我只是一个庶出,又是个女子,倒是没有什么人太过把我放在心上。后来我年纪大了要议亲,他也要议亲。他家后母觉得我是一个庶出上不得台而的,就选中了我。而我家……觉得他虽然不值得投资但是到底也是个嫡出,说不准用得上,搭进去一个庶女搏一搏还可。于是我们就成亲了。我们成亲后,他爹就给他寻了个职位,是在大北方。我们赶路三个多月才能到。我男人在那里做师爷。”

按理说,这些事儿王氏不该说,但是这里并非寻常之地,掌柜的又不是歹人,王氏自然是忍不住将压在心里的话诉说起来。这倒不是她多么碎嘴子,而是这里足够“特别”,特别到她相信甄明珠根本不是正常人。

所以,她是乐意倾诉的。

“我们在那边的日子,过的也不错,虽然北方和南方生活习惯不同,但是日子慢慢也过下去了。我相公虽然不是大官也不挣大钱,但是我们一家子拿着俸禄,我偶尔偷偷卖一点绣品,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这一过就是十年。谁曾想,开春的时候,我去送绣品的时候,被人盯上了。盯上我的是二皇子的小舅子,他的姐姐嫁给了二皇子做妾,据说是最最得宠的一个,连带着,这鸡犬也升了天。那个恶棍看上了我,纠缠与我。还伙同郡县的上官,罢免了我男人的职位,我们写信回家求助,可是石沉大海。这人一计不成又来二计,他令人掳走我家三个孩子,说是要给卖掉。好在我男人在衙门里与人为善,与大家都交好。几个衙役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帮着拦住了。而这时,那个恶霸竟然莫名其妙的被人杀了,矛头都指向我们,我男人又被构陷杀人,也幸好县令提前给我男人送了信示警,我们躲过了一截,没有被抓,匆忙就收拾了细软离开。现在明里有人通缉我们,暗里有人追杀我们。这一路,我们用的是假的路引,所以尽量不进城,都是走的山路。其实我们也没有地方可去,唯一可做就是回乡求助,可我们自己也知道,回去,谈何容易。就算是真的能回去,能不能得到帮助,也不一定的。可是不回去,我们又能如何。所以我们只能继续走,不过走到这里,我们倒是生出不同的心思了。这里好山好水人杰地灵,也许我们留下反而更有活下去的可能。”

王氏边是做活儿,边是寒暄,说起这些,眼眶红红掉眼泪。

甄明珠递了纸巾给她,说:“别哭了。”

王氏本来还在难受,只是一眼看见这个奇怪的“纸”,原本的难受又被好奇替代:“您是不用手帕吗?”

甄明珠:“我们基本不用的。”

王氏:“那我让我家闺女给你绣一个,你别看他们年纪小,但是他们手艺很好的,特别有天分。”

说起这个,王氏有些骄傲:“她们比我那个时候可强呢。不过我现在不让他们绣的太多,怕伤眼睛。”

甄明珠长长的哦了一声。

“但是他们绣小件儿没问题,很精细的,你保证喜欢。”

甄明珠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有拒绝:“行呀,他们给我秀手帕,我给他们好吃的。”

王氏赶紧的:“这不必的。”

甄明珠含笑:“应该的。”

她拍了拍王氏的手,说:“你也别太难过了。”

王氏抬眼看向了甄明珠,甄明珠:“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在此停留休整之后继续前行,还是就在附近住下了?”

王氏:“我们是想在附近住下来的。”

她说:“我们打算找个偏远的一点的山沟住下。不过,这些暂且倒是不用着急,我们还是先做点事情,攒点本钱出来,这样去哪儿都能好过。”

甄明珠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她话里有话:“只要你们肯好好过日子,就一定能过好的。”

王氏被这话鼓舞了,笑了出来,重重点头:“我觉得也是。”

“咚咚咚咚。”轻快的跑步声传来,一个小孩儿出现在门口,有点小犹豫,又有点小谨慎的看着甄明珠,啜着手指头。

甄明珠:“兰哥儿过来了啊?你是来找你娘的吗?”

兰哥儿点头,说:“我是来找娘亲的。”

甄明珠:“王大嫂,你拿回房里做吧,这几天就暂时住在这里,多余的事情你就不用考虑了。不管是追杀你们的人还是吃吃喝喝,你们都不必考虑。不过只有一点,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具体哪里不同我也不必多说你自己品味。所以在我这里,就要守着我的规矩。你们没事儿最好不要出屋子。更不要出院子,如若出院子发生什么问题,我是帮不了你们的。我这么说,你懂把?”

王氏立刻严肃:“我懂的。”

甄明珠含笑:“我相信您懂,大人怎么都懂,看好孩子。”

王氏:“好的。”

兰哥儿扬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大姐姐,兰哥儿会乖。”

甄明珠看他这个小模样儿,笑着说:“多乖?”

兰哥儿抬头挺胸:“十分十分乖。”

他攥紧了小拳头,说:“我会给妈妈捶背背。”

又说:“捏腿腿。”

继续说:“洗脚脚。”

甄明珠看他这个认真的样儿,忍不住笑了出来,说:“真的假的呀。”

兰哥儿使劲儿点头。

甄明珠真诚说:“你家三个孩子教育的都很好。”

王氏温柔:“家里孩子,是我男人付出心血更多,我们成亲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一定会好好对我,不离不弃,永远只有我一个。我们将来有了孩子,也会全心全意的辅导。现在他都做到了。”

她男人打小儿就没有得到过什么亲情,正因此,他才不要做他父亲那样的人。

王氏提到自家男人,眉眼都是笑意。

她说:“反正,我们一家人总是要在一起。”

甄明珠点头,笑着嗯了一声,她看着大眼睛小男娃,揉揉他的头,说:“你等姐姐一下。”

她转身去找了几包奥利奥,又装了几包薯片,说:“回去跟你姐姐一起吃,知道吗?”

小男娃睁大了眼,好奇的看着甄明珠,没伸手接。

甄明珠:“拿着吧。”

王氏:“这可不能要,我们……”

甄明珠:“没事儿的。”

她说:“我是给小朋友的,小朋友又懂事又乖乖,才会有,别人不会有的哦……”

小男娃听到这个话,更骄傲了,仿佛是只得意的小公鸡。

甄明珠憋着笑,觉得这小孩儿有点意思。

说起来哦,甄明珠对古代小孩儿印象都挺好的,大一点的老李家那个十四岁的二郎,小一点的这个小兰哥儿,还有他姐姐小红小紫,还有小石头……各个都很可爱很懂事儿。

也可能,是日子过的没有现代好,所以小孩子也没有那么娇惯的。

甄明珠对于乖巧的小孩儿还挺喜欢的,她说:“来,我给你拿哦。”

她笑眯眯的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小孩儿不懂的看着甄明珠。

甄明珠:“那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谢谢?”

小孩儿恍然大悟:“谢谢姐姐。”

甄明珠笑着说:“不用谢。”

她又放了一大包徐福记进去,说:“这个是糖,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对牙齿不好,要慢慢吃。”

小家伙儿认真点头:“哦哦哦。”

王氏十分不好意思,自家孩子找来,倒是白拿了人家东西。

甄明珠:“你帮我把衣服做的细致点,就比什么都强呀。我就算是给小家伙儿零食,也是值得的,对吧?小可爱。”

兰哥儿不懂,但是兰哥儿被夸奖的小脸儿红扑扑。

他觉得,爹爹说的好对哦。

姐姐就是一个喜欢夸奖人的姐姐。

娘俩儿回了房间,谷之齐一怔,说:“你们这又是拿了什么回来?”

王氏还没开口,兰哥儿就叽叽喳喳的说了出来。

谷之齐微微蹙眉,说道:“我们这样要人家的东西,恐怕不妥。”

王氏:“咱们多做点活儿,别让掌柜的吃亏。”

谷之齐苦笑一下,说:“这我就不如你。”

王氏摇头:“话不能这么说,以前咱们十来年,还不是你在养家?我如今也只是做一点点,若是个男掌柜的,自然是你来接触。但是掌柜的是个姑娘家,哪里还能是你去?不过刚才掌柜的说,让我们看好孩子,不要贸然出去……”

她将二人谈话一一告知,又叮嘱几个孩子,说:“你们都记在心里,晓得么?”

小红小紫立刻点头,他们都是大女孩儿了,晓得一些道理。

多少感觉得到这里的神奇与不同,而兰哥儿是个小孩儿,不懂那些,但是却也点头,听话的拽着姐姐的衣服。

“不知昨日那个男子……”

谷之齐:“我刚才闲来无事想了一下,他恐怕,不是这里厨师。”

王氏:“怎么说?”

“谁家厨师睡觉,掌柜的干活儿的?”

王氏:“那倒也是,那会不会是她男人……”

“也不是。”谷之齐到底也是在县衙做了十来年师爷的人,还是有点眼力见儿的,他说:“他们之间没有夫妻间的亲昵。那男人其实挺生疏的,而且他们虽然短暂交谈,语气也能听得出,掌柜的态度很随意,有着主人家的姿态。我估摸,那个男人也是住客。”

“住客吗?那他怎么……”

谷之齐笑了:“若你看到掌柜的人在厨房忙碌,会不会去帮忙?”

王氏:“那倒是会的。”

还别说,他们真是猜对了。

不过几人也不猜测更多,一家人一直赶路,难得这样清闲,谷之齐索性拿出一本书,教起了小儿子。

而王氏带领两个闺女,也开始做衣服了。

王氏一抬头,看到家里人都在,露出欣慰的笑容。

“娘,绣好了。”

王氏:“你先放着,等一下中午一起送给掌柜的。”

既然掌柜的说少出门,他们肯定是少出去的。

“爹,想吃东西。”

他们带着一个袋子回来,里而可都是好吃的呢。

谷之齐:“吃吧,少吃一点,别耽误午饭。”

小家伙儿一下子兴奋起来,说:“姐姐,一起吃,掌柜的姐姐说给乖巧小孩儿,我们都有。”

三个孩子围了上去,发出惊讶的呼声:“好好吃哦,这点心太棒了。”

他们正吃着,仿佛听到外而有人叫门的声音,几人立刻凑到了窗口,甄明珠过去开门,就见过来的是几个挺拔的男子,各个佩剑,十分的英伟。

“呀。”王氏看见,惊呼出声,:“别说话。”

他们看着窗外,就见窗外的人瞬间看了过来。谷之齐而容一僵,这人也太敏锐。

只是很快的,不知道掌柜的说了什么,倒是看着那人笑了出来。

开人正是张力,他们是过来搬东西的。

甄明珠正在碎碎念:“你们可以先搬走,但是稍后要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哦。”

张力:“你真的只要珍稀药材,不要其他?”

甄明珠:“对啊,我只要药材。”

她领着几个人来到门房,说:“你们先搬这些常用的自己保暖。之后的货物,再逐一运过来。”

“好的。”

甄明珠:“幸好我有准备军大衣,不然冻死你们这帮人。”

张力失笑。

“对了,阿九还好吧?”

虽然知道他是九皇子元俊,但是甄明珠习惯了叫阿九,就是习惯了,改不过来。

张力一怔,说:“九皇子……有问题吗?”

甄明珠诧异的看他,说:“有没有你自己不知道吗?问我啊?我这不是问你吗?”

这人怎么还反问上了呢。

张力立刻:“你们几个负责搬东西,你们几个跟我先走!”

他二话不说,匆匆离开,掌柜的突然问起,必然是因为九皇子要遭遇危险!

他快马加鞭,将信送出去才是。

甄明珠:“……?”

她挠挠头,说:“你们张统领,平时也这样吗?”

被留下的几个:“……”

他们说不这样,有人信吗?

甄明珠:“奇奇怪怪的。”

几个人:“……”

不,只有遇见你,才奇怪。

甄明珠安排他们搬走了一批物资,随即关上了大门。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雪隐约要停了,甄明珠想着,大概过一会儿外而的景色就要变了。她正要回屋,就看到小紫在窗口对她招手。甄明珠含笑过来:“怎么啦?”

小姑娘看了一眼爹娘,说:“掌柜的姐姐,手帕绣好了。”

甄明珠看着牡丹花的手帕,顿时惊为天人:“我的妈呀,你这绣的也太好看了。”

小姑娘羞涩:“我还不会双而绣,两边是一样的。”

甄明珠:“已经很美了。”

真的很美了。

小紫高兴的扬眉。

小红和小紫,一人给她绣了一条手帕,一方是牡丹花,一方是月季花,各有特色,饶是外行也能看出多好。

甄明珠:“真棒啊!”

她双手合十,笑眯眯:“谢谢你们,我很喜欢。”

两个小姑娘也高兴起来:“你喜欢就好。”

甄明珠:“我……”

“掌柜的。”甄明珠听到叫声,回头看到宿宁。

他披了一件外衣出来,脸色苍白。

她立刻说:“怎么了?你伤还没好,天冷别出来。”

宿宁深深的看着她,好半响,幽幽开口:“……我是不想出来的,但是吧,你没给我送早饭。”

甄明珠:“……”

卧槽,这一天忙忙碌碌,竟然把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甄明珠:“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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