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京朝她一笑,把碗筷收去厨房,折返回去,就见阿瓦德已经起了身。
她身上的衣裳又宽又大,似是挂在身上一般,空荡荡的。
沾染了不少尘土的污渍的头发随意的拢了起来,拿布条绑上,一张脸虽还跟花猫似的,可这么一瞧着越发显得可怜。
阿瓦德一见王永京,便学中原人的规矩,朝他跪了下去。
王永京吓得一跳,连忙将人扶起来:“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阿瓦德咬着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柔弱些。
细声细气道:“公子,求你不要赶我出去,我爹娶了后娘,要将我卖掉,求公子救救小女子。”
王永京还想着,怪不得好端端一个姑娘家,会躲到这儿来,还饿成这样。
可同情归同情,却不能做这个主,毕竟这儿不是他家。
“不瞒姑娘,小生我也是寄人篱下,实是没能力收留你。”
阿瓦德看得出王永京不是恶人,心下不甘心,眼眸一垂,也挤出两行泪来。
“我爹若是找到我,那就没活路了,求公子了,你就收留我吧,我什么都能做的。”
又道:“我看公子正缺个丫鬟,我给公子当丫鬟吧。”
王永京现下哪里是用得起丫鬟的人,当下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需要丫鬟,姑娘你……”
不等话说完,阿瓦德顿时哭得更大声了:“那我,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王永京直男一个,哪里架得住这么个弱小姑娘的哭声。
顿时连连道:“姑娘,你别哭,你先别哭了,我想想法子……”
又道:“要不,你就暂时先住在这儿,等过阵子,你爹不找你了,你在去别的地儿,你家总有别的亲戚吧……”
阿瓦德见他松口,也跟着松口气,顺势点头:“有的,我还有舅舅,他在江州。”
她哪里知道江州不江州的,不过是听说林月初是江州人士,这才跟着随口扯了一句。
王永京却是一喜:“我是也江州的,你舅舅在江州哪儿?回头我写信回去,叫同窗好友帮你找找。”
阿瓦德眉头一蹙,随即又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磕磕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江州。”
这时代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知道舅家具体位置,也很正常。
王永京一点都没怀疑:“那你该知道你舅舅叫什么吧,我让人帮你打听打听。”
阿瓦德很上道的说了个莫须有的名字,还提及她“舅舅”曾是做什么的。
王永京记在心里,就想着给各位同窗写信,问问能不能打听到这么个人。
阿瓦德就这么留下了。
王永京没真拿她当丫鬟,只对外说是自己的远房表妹,家中遭了难,知他在京,这才过来投靠的。
杨叔夫妻两不疑有他,反正多个人多张嘴,又不用他们掏钱。
阿瓦德留了下来,却连件衣裳都没有,王永京既收留了人,还去外头买了两身换洗的给她。
瞧见成衣铺里还有头绳卖,想了想又买了两条颜色鲜亮的。
阿瓦德瞧见那两条头绳,面上的笑容一窒,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过得半响,才道:“公子,我的名字叫月亮。”
她真名叫阿依慕,用中原话翻译过来,便是月亮似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