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府的大门外,两名守卫听得里面哭声震天,均知兰小姐终于殁了,不由心下悲戚。
“兰老爷素来是好官,为人正直,积善积德,想不到老天会如此待他。”瘦守卫忿忿不平道。
“小姐这一去,夫人怕是也挨不过了。”胖守卫也低低地接了一句。想到兰府如果就此凋零下去,不免感到悲凉。
正在这时,里面一阵脚步声,两人忙站直了身子。
门开了,众太医纷纷摇头叹息而出。兰府乱成一团,哪里还想到用马车送他们回家。明白这点,倒对兰老爷的失礼也无怨言。
看着落叶满地的景象,众人又一阵摇头,踩了上去,一路无言地走了。
恭恭敬敬地目送他们离去,准备关门。尚未回身,便看见那头转出一个人,向这边施施然地走来。这一段路也不短,他似乎走得很慢,可是转眼间就到了两人跟前。两人心下奇怪,挠着脑袋半天想不明白。
来人一身破旧道袍,又脏又破。袍子原来也许是黑色,也许是灰色,但现在已看不出颜色。他面目普通,五官平淡,垂在胸前的胡须黄白间杂,一双眼睛倒是明亮有神。也看不出年纪,大约五十来岁。背上插着根拂尘,拂尘却洁白不染。如此落魄,却有一种出世的风姿,好像只要他出现,不管站在哪个角落,都会引人注目。
原来是名道人。两人对眼一看,心道想小姐都死了,难道还有江湖闲人来混饭吃?可惜来得不是时候。
道人看了看兰府前的牌匾,自言自语道:“几年不见,这牌匾居然旧成这样了?”
其实,牌匾也不是很旧,只是因为兰小姐病倒后,兰府众人忙着请名医,请高人,又作法,哪里还有空日日打扫牌匾?这些天天气又不太好,常常刮风,蒙了灰尘,自然显得旧了些。
道人抬了抬脚,两守卫一直盯着这道人,以为他要进府,正想伸手截拦,谁知他低头看了一眼脚底,将粘在布鞋底的一片树叶蹭掉,接着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说道:“去通报你家老爷,说他老朋友来访。”
两人将信将疑,可见道人却是正儿八经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诓人。接触到他明亮的目光,心里跳了跳,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可以令人信服的力量,让人毫无由来地相信他所说的话。
瘦守卫进去通报。胖守卫心想:这可奇怪了,明明第一次见这道人,怎么会觉得他很可信?
老管家正在交待下人采办事情,眼角余光瞥见外面东张西望的瘦守卫,一愣,喝斥道:“阿陆,你不在外面好好地守门,跑进内院作甚?!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瘦守卫阿陆进了府后,一路没见着别的家丁丫头,所以边走边找,直到临近内院才看见人,还未来得及传话,刚好碰到老管家出来。顾不上被喝斥,忙道:“凌管家,外面来了一名道人,自称是老爷的旧友。小的本想叫人进来通报,一直没遇到有人。”
“道人?”老管家详细问了问道人样貌,想到兰老爷早年时朋友向来就多,有高官贵族,有寒门子弟,也有江湖散人,莫不是其中的一位?
话虽如此,他仍然板着脸道:
“你下去吧,我自会转告老爷。以后可别忘了规矩,冒冒失失地惹祸,这次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