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花,言妃的手扬到半空,欲狠扇兰花一记耳光,半途却生生停住。她冷言道:“成为魔后,是我此生最大的目标,亦是唯一的心愿。所以,我不能允许任何人夺走我的希望,绝对不允许。”
所以,当她身受重伤,躺在魔宫冰冷的地板上,疼痛难禁。魔尊一直没有出手相救,更不曾多问一句,就好像,地上躺着的是一条死狗。只因为她任务的失败。这是对她无情的惩罚,也是对她不言而喻的警示。
是桀啸,他一改往日的火爆粗莽,默然而出,细心地为她疗伤。就在他递过手掌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也许这世上,桀啸是唯一对她不离不弃的男子。但是,她已经选择作一只扑火的飞蛾,明知道前方是葬身的火焰,仍然没有半点迟疑和犹豫。
兰花看着她幽怨和嫉恨的眸子,心里生出一份同情。这同情,是同情言妃呢,还是同情自己?只怕两者皆有之。为何,大家都喜欢作茧自缚,不肯放过自己,不肯放开那些旧日的恩恩怨怨?爱也罢,恨也罢,只因为一个偏激的执念。自己何曾不是如此?
言妃眼神如刀,直盯着她:“你可知道,当我看见魔后泪出现在你身上,有多么恨你?我多想当场扒下你脸上这张皮,叫你再也不能去勾引他。一百年前,我就想这样做了。”
兰花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言妃一直想成为魔后,而不是因为吃醋,恼恨她得了魔后泪。但看样子,事与愿违,魔尊并没将言妃放在心里。其实说来,大家都是可怜人。
“我若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言妃看着兰花微白的脸色,邪魅地一笑。她的笑容很媚,可是兰花见了,觉得坠入地狱十八层也不过如此。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自然无话可说。”兰花在她目光的注视下,浑身直冒冷气。干脆闭上眼睛,露出无惧无畏的神色。
言妃又是一阵媚笑:“若要你的小命,也不是一件难事。多想些其法子,总能叫你魂归西天。但是若是这样死了,却太便宜了你,也难消我心头的恨意。”
她瞄了一眼石头上的东西,眸里闪烁着奇异的亮光,似兴奋,又似期待。笑盈盈地拈起那颗珠子,举到眼前,赞叹道:“好一颗纯正的狐妖之丹!既然你杀死了雪姬,那么,让你替她活着,也是一样。”
兰花霍然睁开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无端地打了个寒噤。
果然,言妃贴身近她的耳边,吹气如兰:“你说,我要是把这颗妖丹让你服下,会有什么后果?”
兰花脸上终于失色,抖声道:“你,你要怎么样?”
“你说呢?”言妃的笑容格外灿烂,她柔声道,“只要你服下此丹,想必世间从此少了一个朝樱,哦,不,是兰花姑娘,但是会多出一名狐妖。你说,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儿,我怎么舍得放过机会呢?”
兰花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欲摆挣脱言妃。然而她的头根本动不了分毫,言妃立直了身子,说道:“我已经设了结界,你就是喊,也不会有谁听见。好好地享受变妖的过程吧。”
说罢,手稳稳地托着珠子,慢慢地送到她嘴边,并且故意停顿了一小会儿,好像要让兰花看得更清楚。那珠子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嗡嗡声响,似乎为能找到新的主人欢欣不已。
言妃略施法力,那珠子飞进兰花嘴里,顺着喉咙直接滚了下去。听到那响骨碌的滑动,她满意地笑了笑,然后退开几步,倚在大石边,静待精彩出现。
妖丹入体,带着一路的冰凉。达到丹田时,一股奇热的气流从兰花的小腹冉冉升起。那股气流在腹内盘旋良久,然后流入四肢骸骨。最后,又聚积在胸口,越来越多。气流越来强,也越来越热,兰花如身处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周身滚烫如火焚。
兰花受不住这强烈的炽热,双臂一振,大叫一声。这叫声,隐然便是狐狸的尖厉嚎叫。受制的穴道被冲开,胸口承受不住膨胀的气流,忽然迸裂开一道长口子,一道白光激射而出,蓬地一响,登时如流星之雨纷落,她离地而起。
只见雪白的狐毛如野草般疯长,从她的脚面往上,不多时便遍布全身。她白晰纤长的双手,慢慢弯曲成爪,并且长出了尖利的硬甲。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言妃眼角含笑,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一幕。看着兰花的身体和四肢布满狐毛,看着她的手脚变成狐肢,看着她一点一点化为白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