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齐府辅厅。
仪清匆匆踏入门来,一言不发,只是捏着帕子抹泪。雅安已经病了半月有余,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可这么多日来总不见好,近几天更是严重了些,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了。西厢房中日夜全是熏人的药气,身处其中的雅安心情自是好不到哪儿去。这么看下来,仪清觉得她今日的气色又比前两日差了些。
而想到女儿那乖巧柔弱的眼神,为娘的更是心痛不已。方才雅安还在问哥哥的病可好些了,自己只能哄着说已经好了。本还怕她会埋怨兄长不来瞧着,可她只是摇着头说,“之前都怪自己把病气过给了哥哥,所以这回千万不要哥哥再来看了。只要知道他好了自己便也安心了”。听见这话,仪清只得拼命忍住泪,勉强笑着,轻抚雅安的额头。待看完了离开了,才敢咬着唇低声啜泣。
若是让雅安知道洛生是因为进了大牢才没来瞧她,这丫头的病必得更重几分。要不是她如此乖巧,我们怎可轻易瞒住?想到这儿,仪清又举起手绢拭起了泪水。也不知洛生那儿怎么样了。
三日前,黄奇甫带着十几名衙役气势汹汹地冲进齐府,二话没说便把洛生从病床上提起来,连拖带拽地押走了。仪清在后追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扑在中致的怀里嚎啕大哭,难以自持。
而中致拿着那张黄奇甫扔下的“拘捕状”,手亦在不停地颤抖:“齐氏洛生,身负恩泽居要职,却勾结疑犯劫走要证,罪行恶劣,品格败坏。现捉拿归案,羁押入牢,且待日后再审。”状令最下方是巡抚黄周正那龙飞凤舞的批示。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偏生自己又无能为力,只能任凭夫人落泪,家中不安,自己亦万分不忍。直到今日,好容易寻得准许去牢内探视时,方才听洛生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个清。
在牢内,洛生反复强调着,当日自己是由于病情沉重才在杜家小姐的陪同下去瞧了郎中。这事儿本就是黄奇甫无理在先,他明知自己那日的身体状况无法胜任此等要务,还偏要勉强自己上阵。况且那一日,七八个身强体壮的狱卒都没能守住人犯,哪怕当时自己在场又有何用?洛生觉得自己至多是过失,怎可称得上是“罪行恶劣”?更不用提“勾结疑犯劫走要证”这等荒诞的由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