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道,“你家里穷,儿子过得苦巴巴,老子还抛妻弃子跑了,就一个老母亲,守着他日子十?分清贫,可最近,你儿子却路上突然捡到了十?文,真的?是捡到的吗?”
夏知刚刚开愤怒,愤慨的脸,僵在脸上。
十?文钱,对于一个普通贫穷百姓家而言,也要攒好一阵子才能攒到。
“朕派人在你西苑房屋后的一处地下,找到了你刚埋进去不久的?银子,你可还有话说?”
“皇上,做事要讲证据,什么银子,奴才完全不知道!”
“有人瞧见了。”康熙淡淡道,“要朕让人给你带上来?”
夏知脑子里轰然炸响,有人瞧见了,难道是她同住的宫女?
那个其貌不扬,一直畏畏缩缩的?宫女?那个还要靠她接济,还要靠她帮忙的?宫女?
怎么会瞧见,她明明那么小心,还是趁着对方睡熟了才出门的!
原来一直都在骗她?
养不熟的?白眼狼,狼心狗肺!
夏知漠然,“就算是奴才埋得又如何?奴才在西苑待了这?么久,难道不能有体己的钱?”
她看了看?身边这?小太监,额头上的?血簌簌落下,一滴滴的?滴落在地,晕出了一滩血洼,夏知妩媚一笑:“自然不可能是奴才挣得全部,也有奉歌哥哥的贡献呀。是吗,奉歌?”
奉歌挣扎的望向她,却见她眼中,妩媚里夹杂着恳求与脆弱,好半天,认下了。
“是奴才给的?,奴才贪了银子,可没想到你居然已经成亲了!”
康熙见这?群人不见棺材不落泪,直接道:“把人带上来。”
夏知却眼角一跳,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
她霎时侧过身,就看见一个满脸泪水的小男孩,穿着粗布衣裳,拉着一个苍老女人的?手,被人催促着走了进来。
“娘亲……娘亲。”小男孩哭叫,“娘亲你怎么流血了?”
她饱含怒火的眼神,死死盯着安嫔,直直把安嫔盯得眼神闪烁了下,偏过头。
“你若不说实话,”康熙眼也不眨,平静道,“朕便叫你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在你面前,当着你的?面,先杀了你儿子,再杀你母亲,在给你母亲慢慢放血,睁眼瞧着你比她先死。”
顿时,这?紫光阁内的?十?几二十?号人,脸色都不太好。
安嫔直接差点倒退了两步,苏漾掐着手心,吃痛了才止住自己脱口而出的话。
“来人。”康熙抬头。
“住手!”夏知再狠辣的心肠,也遭不住康熙这?样搞,她直接崩溃了,“皇上,皇上。”
她爬着一步步往前挪,“皇上你不能这样做!”
她惨烈的?哭着,“奴才说,奴才都说!”
“是安嫔!安嫔让奴才这?样做的?!”
她恨恨的望着安嫔,“安嫔娘娘,六年前,可不止是罚了姐姐,还让姐姐跪在花瓶的碎片上!她让姐姐跪在雪地里,差点把血给流了干净,要不是好心人把她带回家,说不准能当场毙命!”
“可是,可是……”夏知抹了抹血泪,“可是这样也无济于事。”
“那是奴才才几岁。”
“奴才本来没想报仇,安嫔娘娘离奴才太远了,远在深宫中,若不是皇上临时起意要今年冰嬉活动,消息传来,奴才才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
“奴才要她死!”
“可她来了这?西苑,却先找上了奴才的?门。”
那日,伪装后的安嫔轻飘飘的?叫她:“王朵是你姐姐吧?我记得她,不是本主害死的?。”
“听说你家里不太好,男人跑了,留下了小儿子,你母亲还患者病,没钱医治。”
“这?西苑的?有水不好捞。”安嫔谈笑风生,“不如听一听,本主子,为了表示对你姐姐之?前的?歉意,赠给你一些银子,好养家糊口呢?”
因为夏知,长得很?像她姐姐,才在安嫔第一日来的时候便意外的?认出来了。
她没有害怕,反倒与她做了个交易。
“本主向来不喜欢,那种得了宠爱便耀武扬威的?人。”
李氏淡淡道,“我要你,给苏贵人找点麻烦,她住在云榭楼。”
夏知颤着声:“如何找?”
“这?就得看?你了。”安嫔笑了起来,“她不是住云榭楼么,六年前,本主也住在那,和你姐姐闹了点矛盾,你心里若是过不去,不如把本主当成她,一举两得?”
“不,不行!”
夏知摇摇头,“姐姐是因为自己做错事,才得了娘娘的?责罚,是她实?属不该,哎。”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娘娘不必挂怀,姐姐命不好,奴才是因为,怕犯了宫中忌讳,才改了名姓,想要讨得点银子开销。”
“无事,你到时候来北海就行,银子照给。”
安嫔李氏笑道,“不会亏了你的?。”
下午,夏知真的?咬着牙去了。
结果端着热茶水,不小心差点给倒在了安嫔身上。
她惶然不已,连连跪地求饶,惹得安嫔也真的?罚了她跪两个时辰,结果只让跪了不到小半时辰,就差人让她回去,并拿来了一些擦膝盖的?伤药,言辞恳切中带着道歉,还带了一点银子。
在安嫔眼里的?这?点银子,在夏知眼中,却是一笔能供养她家里两年的?开支,而且还可以活得很?好,那颗想报仇的?心,逐渐被她想家人过得更好,占据了上风。
她同意了。
先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
这?是安嫔最熟悉的?手法,并且已经成功了好多回。
她以为这一回也能如此。
或许最开始,她的目的,只想给苏漾一个教训,却没想到夏知会错了意,直接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弄死苏贵人。
在她萌生出这个念头后的晚上,安嫔又叫人来了。
她带来的口信说:“算了,小小惩戒一番就行,你过几日碰到本主,小小的制造出一个意外,最好……最好能狠狠的?摔在地上。”
然而恶意的念头一经想出,那毒液深入骨髓,便改不得。
她没有听安嫔的?话,收了安嫔的?银子后,将烧酒给了巡逻的侍卫们,在大雪纷飞的?晚上,悄悄来到了云榭楼,先轻轻的?关了窗后,又开窗瞄准往火盆里丢了点东西,才再次关窗。
苏漾睡得意识朦胧间,正是听到了这?声响动,才陡然惊醒的?。
当时她以为是窗柩被风雪刮了,还没注意到空气里的?异常,等手软脚软,意识不太清明才陡然发觉不对,推着凝夏赶紧起来。
结果还是晚了。
太晚了。
她和凝夏的力气,不足以打开被夏知用东西给封上的?门,选了巧径去窗柩,结果窗柩也被封住了,她拿着衣架锤,力气却越来越小。
眼见着烈火焚烧,要葬身火海时,皇帝出现了。
还好他出现了。
夏知在终于说出此事完整真相后,空气中一片寂静,连她上了年纪,病弱体衰的老母亲,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不信自己女儿,竟然是如此的狠毒。
小孩子还不懂这?些,嚎啕大哭的去捂住她汩汩流血的?额头。
“娘亲,娘亲你不要死!”
他惨烈的?哭嚎,夏知温柔的?摸了摸他稚嫩的脸:“娘亲对不住你。”
随后,她笑着抬起头,眼睫沾上血,竟显得诡异。
安嫔怔怔的?看?着她,煞白的一张脸,血色全无:“你……”
夏知长得很?像她姐姐,安嫔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她姐姐清秀,眉眼虽不如后妃好看清丽,却格外有一番感觉,当时她在后宫看?惯了宫妃颜色,却突然眼前一亮。
于是,她记住了她,后来又惩罚了她。
那个当场目睹她惩罚人的宫女,后来她才知道,是故意推了这?个西苑宫女领了罚,所以,她也让她尝一尝,小宫女受的?苦。
一命换一命。
她做错了什么呢?
夏知将头上的?血抹开,洁白又掺血的?额头与她整个轮廓裸露在外。
“奴才想问娘娘一句,‘你过几日碰到本主,小小的制造出一个意外,最好……最好能狠狠的?摔在地上’,这?话可是什么意思?”
“娘娘若是回答奴才,奴才便收回前面所有诅咒,高高兴兴的去赴死。”
“娘娘以为如何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么么哒,明晚9点见!
注①:安嫔祖父这一段,参考了——安嫔的百度百科信息,且有所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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