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檀处理好一切,重回宴会之时,场上局面越发恶化起来。
披坚执锐的御林军在墨弥朔背后昂然而立,数柄弯刀直指摄政王脖颈。
安檀心中悚然,她只是离开片刻,事情竟已发展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好在摄政王往日在朝中积累了不少人脉,危急关头挺身而出,仗义执言,稳住了一触即发的局面。
安檀有些焦急,不住地拿眼睛去瞄容贵妃。
眼下局面僵持,机会绝妙,容贵妃还在等待什么?
贵妃娘娘侧坐皇帝身旁,目光不经意间在四周掠过,而后柔弱无骨地贴向皇帝,声音娇软:“陛下,今日中秋月圆,乃阖家团聚之时,何必打打杀杀,只怕会坏了一年的兆头。”
皇帝眼神阴冷,声音更冷:“摄政王劳苦功高,一心为民,朕甚感欣慰,但若有人挟功自恃,干涉政令,那就是心怀叵测,死不足惜。”
容贵妃小心揉着皇帝胸口,为他顺气:“陛下不是说,今乃家宴,不谈国事吗?今日就将国事放在一边,好好作乐。”
“贵妃所言不假,陛下近日劳累,合该好好放松。”
“今日难得君臣同聚,理应尽兴才是。”
周围附和声四起,三言两语便将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和成稀泥。
容贵妃望向身侧安檀,微微颔首:“陛下,臣妾有一份大礼,精心准备许久,想要献给陛下。”
安檀立时会意,从人群走出,在墨弥朔身边跪下。
俯身行礼的瞬间,她低声对不动如山的摄政王道:“我有办法,信我!”
墨弥朔神色微变,不知这个机灵百变的丫头想要做些什么,但心中却莫名信了她。
安檀礼毕,恭敬道:“摄政王此举虽对陛下多有冒犯,但却是为陛下的江山和黎民百姓着想,其心可嘉,陛下宽宏大量,定然不会为难忠臣。”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安檀口中吉利话滔滔不绝:“陛下宽大开明,治下众臣,皆衷心为君,因此才有承平天下,民富国强。”
皇帝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眼神锐利,让安檀感觉如芒在背。
她深知皇帝虽贪图安逸,但心思极深,不好糊弄。
但事已至此,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俯身再拜,朗声高喊:“中秋佳节,奴才等愿向陛下献戏一出,伏愿陛下千秋万岁,福寿安康,祝我东篱国祚绵长。”
她话音方落,便有锣鼓之声响起,咿咿呀呀的唱腔自人群背后传来,漫过明亮花灯,来到场上。
长髯红脸的武生踱着台步,将原先生死对立的场地变成戏台,一出精心准备的大戏和另一种人生慢慢拉开序幕。
安檀早已退到幕后,接过碧玉递过的古琴,加入锣鼓之中。
热热闹闹的唱词和乐曲将方才的一切冲散,众人重拾酒杯,开始看戏,就连皇帝冷淡如冰的脸色都渐渐缓和下来。
然而片刻之后,皇帝刚刚放松的眉头忽又重新蹙起,紧盯台上,眼神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