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红浪被骂了,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在愣怔之?后忍不住地笑起来。
和?苻红浪这样的人再?多言语亦没有丝毫作用,小?皇帝索性合眼,胸口一上一下地喘息。
地下跪着的大夫见状小?声提醒:“大人……这位贵人不久前刚动了胎气,还是不要太动怒,调整心情,小?心休息才好。”
遇到男子?怀孕,情况亘古未有,想来这大夫亦极为惶然,说起话来声音一直在颤抖。
苻红浪点头道:“有理,那荧荧好生休息,臣明日再?来看你,毕竟接下来荧荧一直都会在这里,我们两人的空闲日子?还长着呢。”
那话音里有笑意,令人十分反感,康绛雪满心厌恶,只当作没听到。
苻红浪自己得了趣,从?不在意别人如何想,大步行?到门口,忽听小?皇帝唤道:“苻红浪。”
苻红浪道:“怎么?”
小?皇帝微顿,声音黯然:“郎卫是朕的,不能曝尸荒野。”
所以,叫住他,叫他替一群无名?之?人收尸?苻红浪侧头,想了想,笑道:“好,那就埋在门外,给荧荧出?行?垫脚。”
眼见着小?皇帝喘息加重,苻红浪踏出?大门,远远传来声音道:“玩笑而已,哄你心情好些还来不及。”
…………
苻红浪走后,康绛雪在天光中长久未动。
丫鬟仆从?视他紧连自身性命,既不敢出?声打扰,也不敢有丝毫轻慢,不错眼地盯着他。
那一道一道可怜又可恨的视线令人烦躁,小?皇帝偏偏发不得怒,他难受极了,又急躁又愤怒,穿越而来,康绛雪还是第一次这样长久地难以冷静。
只要他一分神,眼前便会浮现小?郎卫被穿颅而过的惨状和?烙印在脑中极为清晰的一地尸体的画面。
一夜过去,盛灵玉可已经发觉他被抓了?
若知道,盛灵玉现在情况如何?
他是不是急疯了?
康绛雪焦虑至极,片刻不得安,一日过去,焦虑亦没见丝毫减少?。
在此之?前,康绛雪怀胎已将近五月,情况大好,从?不见什么孕吐之?症,然而这回不知是不是积攒了太久的孕症被他的焦虑触发了,翌日,小?皇帝开?始了强烈且相?当频繁的呕吐。
孕吐带来的痛苦漫长又磨人,在此之?外,康绛雪的身体又发了红疹,红疹野草一样席卷疯长而出?,在腰腹上蔓延了一大片,甚是瘆人。
这一下,小?皇帝的周遭兵荒马乱,十余个人轮番照顾,个个急得脸色发青。
康绛雪无意牵连他们,但?身上的痛苦实在压得他无力翻身,又吐了一番,被两个丫鬟求着喝粥。
苻红浪来时,在门口观赏了一阵小?皇帝的痛苦之?态。所谓术业有专攻,他擅毒不擅医,叫人吐出?内脏的法子?有的是,帮着治呕吐的法子?却没有。
他这人喜好不多,其实很喜欢看人备受折磨之?态,但?小?皇帝稍微有些特?殊,如今也正?在孕中,还得把?孩子?揣大,一直这么难受着真伤了身也不成。苻红浪看了一会儿,接过粥碗,自己揽了小?皇帝进怀,道:“荧荧,张嘴。”
康绛雪贴着苻红浪的胸膛,眉头拧得快打结,恍若见了恶鬼,本来能喝两口也不想喝了,他嫌恶道:“走开?,别挨着我。”
苻红浪将汤匙抵在小?皇帝的嘴唇上:“荧荧若不喝,饿的可不是臣。”
康绛雪抿住嘴唇,扭脸道:“朕自己喝。”
苻红浪笑道:“张嘴,或者今日一口都不喝。”
“……”
孩子?的安康要紧,康绛雪毫无反抗之?力,只得张开?嘴来。苻红浪半生亦没有做过这等活,做起来也觉得新鲜,待小?皇帝吃了,便递上第二勺。
康绛雪有心快点结束这种折磨,一喂一吃,竟利落地扫清了清粥一碗。
胃里暖了些,反胃感还不强,康绛雪获得了片刻的安稳。苻红浪拥着他,忽然扳他去看桌上的镜子?。
康绛雪瞧过去,只见那镜中映出?他和?苻红浪的姿态,两人在床头一前一后依偎在一块儿,看起来格外亲密。
除此之?外,他和?苻红浪在眉眼之?中还有几分写在基因里的相?似,不由使?得那种亲密掺上了一种禁忌感。
苻红浪道:“这么看上去,荧荧与臣果真源自一脉。”
康绛雪懒得搭话。
苻红浪又道:“那这孩子?,说不定会长得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