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轻寒续道:“玉壁前的人没有动,影子却自己动了?。我当时就叫他们走开,不要待在玉壁前,但是就在下?一刻,玉壁前其?中一个人,也立刻搬起旁边水里的一块石头,如同他壁中影所做的一样,砸向旁边那个人,那人立刻……被砸死?了?。”
师清漪沉吟起来。
玉壁外面?的人,受到了?壁中自己影子的操控?
“其?他人呢?”师清漪问。
“场面?一片混乱。玉壁里的人开始互相残杀,外面?的人也开始做相同的事,壁中影用枪,外面?的人也用枪,壁上用刀,外面?也用刀,壁中影按着另外的人的脑袋淹在水里,外面?的人也效仿,突然之间,许多人都疯了?。”
师清漪听到这,低了?头,慢慢地绞着手?指。
这让她想起了?一个故事。
曾经有个女子机缘之下?得到了?一块镜子。镜面?是古玉做的,古时普遍流行铜镜,玉镜也有,只是太贵重了?并?不常见,只在皇家贵胄等?有钱有势的人家才瞧得到。这女子嫁了?个普通人家,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也不怎么打扮,可自从得到这块玉镜之后,日日镜前梳妆,精心描画。
女子照镜描妆,从来都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美貌。
自己本身改变了?,镜中人自然会跟随改变,你描眉点唇,顾盼生姿,镜中人也和你一样。
因为你们两是一体的。
但是主导从来都是镜外人,镜中人是跟随者。
但是这女子却似乎相反了?。
镜中人越来越美。
她也就越来越美。
就好像是镜中的自己要她描绘妆容,她才会这么去?做,并?且对美貌的渴求越来越盛,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不顾家中境况,买回来许多当时远远超过家中负荷的胭脂水粉。她夫君为此而恼了?她,争执之下?,她竟将她夫君给杀了?,就在那面?镜子前。
镜中人杀了?她夫君的影子。
她杀了?她夫君,听说?人血可以美容养颜,又?将她夫君的血放了?出来,涂抹在脸上。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自杀了?,街坊闻到异味进来的时候,发现她就趴在梳妆台前,浑身都烂了?,蝇蛆满地,脸朝着台面?趴着。
这种姿势肯定?是看不到眼睛的,但是镜子中的尸体,却还能看到眼睛向着门这边。
就好像还是活的。
一直安静的洛神靠在长?生身上,淡淡开了?口:“箜山有玉壁,可鉴人影。人过,壁影自戕,人亦亡,或袭同行。时有匠人凿取,作镜散于九州。不知所踪也。”
师清漪心里一动,回头看了?一眼。
洛神已?经半躺下?来了?,支手?斜斜枕着长?生的膝盖,湿润长?发偏在一旁肩上,整个人似是掩在水汽中,纤腰酥骨,若烟似玉,要软得化开了?。
眸子阖了?下?去?,她好像有点冷,瘦削的肩微微地抖了?抖。
长?生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嗯,那些人自相残杀,都是受了?玉壁的影响。”师清漪定?定?心神,站起来说?:“如果把玉壁当做镜子,他们都是被镜中的那个自己给唆使控制了?。小姨,当时你们有多少人,为什么现在只剩下?你一个,姐呢,我看见她公司人的出入卡了?,她难道没有和你一起么?”
师轻寒为难道:“当时我带的人有五十四个,都在玉壁前。夜然是和我在一起的,只是当时她带着更多的人在附近探查,我们暂时分开,不过一直保持联络。当时情况混乱,死?了?不少人,我组织剩下?的人撤离,那里水很深,我被一只手?扯进水底深处,当时不知道怎么的,糊里糊涂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只有我一个人,一路顺水漂流,好容易才爬到那棵树上,那时候天光还亮,我发现眼睛几乎睁不开,看见光就流眼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玉壁的关系,当初我看它的时候,就觉得十分刺眼,于是只能绑上纱布和护目镜,避免被光和水再刺激到。我在树上休息,晚上的时候,那条蛇却回来了?,不过它好像是已?经进食过了?,是饱腹状态,也就没再动我,不过我也不敢动,就在那等?,再之后你们来了?。”
千芊在纱布上涂了?一层什么,重新缠回师轻寒眼睛上,微笑:“只是被光暂时性灼伤,和雪盲类似,没有什么大碍,修养一段时间,会自行恢复的。”
“谢谢。”师轻寒感激地点头。
“我有件事不明白。”师清漪放了?心,一边说?一边朝洛神和长?生那边走,嘴上依旧和师轻寒问询情况:“小姨,你和姐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的?还有,教授竟然也来了?。”
“尹教授也来了?么?”师轻寒显得十分疑惑:“这个我不清楚,夜然也没和我说?过。”
师清漪挨着洛神坐下?,洛神枕着长?生,微阖着眼。师清漪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肩,她没有动,眸子微微瞥向师清漪。
师清漪道:“教授也来了?,在怙主村待过。”
言罢朝洛神轻声低语:“困了?么?”
洛神道:“不曾。只是无事可做。”
那边师轻寒静了?一会,终于说?:“至于我们为什么会过来,是因为夜然调查过程中,去?了?一个地方。我母亲生前,也会去?那里。”
师清漪让洛神枕着她睡,听到这,不由?抬了?下?头。
“那里有一个信箱,夜然发现它还在使用中,并?且,里面?还有一封信,很新的信。”
现在手?写寄信的人越来越少了?,有事邮件,电话,短信,微信等?,无一不比写信快捷。
师清漪眸光沉了?下?:“谁寄来的?寄给谁的?”
“姜叔。寄给……我母亲的。”
师清漪早就猜到了?,脸色有点不大好,洛神原本闭着眼,这下?眼角也略略挑开了?,薄唇苍白冰冷。
师轻寒道:“阿清,我想你去?过师家地下?,也明白母亲的尸体并?不在墓里。我母亲,她可能……还活着。”
想起老太太的轮椅,还有她阴鹜的眼神,常年遮挡在腿上的薄毯,看自己时那种专注的眼神,师清漪就脊背发寒。去?过师家地下?之后,她更是如此感觉。
“你听过一个叫姜仇的人么?”师清漪道:“姜叔的话,外祖母有告诉过你们他的确切名字么?”
作者有话要说:姜叔在师家地下古墓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