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像是只小兔子，眼神无比清澈，似一幅山水，清新淡雅，那人却是色彩艳丽的百花图，身段婀娜，美艳绝伦，像是只勾人心魄的小狐狸。
实在太像了。
这人是月家庶出小姐，三年前才入的月府，在这之前，一直和花烟还有她那母亲一同住在乐坊，后来花烟飞黄腾达，月家势利，这才把月如素母女接回府上，想同齐贵妃攀上些什么亲戚来。
若当真是如此说，这月如素同花烟相像也是有些道理的，自幼一同长大，也是师出同门，舞姿相似也有缘由。
然那下意识的动作，也是如此相似，那人紧张时候，也会下意识拉住自己披帛，也会拨弄自己的指甲头发，世上当真有这样巧合吗？
不单单是叶寄北如此想，龙椅上那人瞧着眼前人舞姿，忽而也恍然起来。
实在太像了。
李淮安看过的舞，甚至比那些专业舞娘跳过的还要多，从不曾见过两个舞姿一模一样的人。然眼前这人的舞姿神态，都像极了那故去的齐贵妃，即使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两个完全不相似的身段。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乐声跳珠撼玉，舞姿婆娑。
花烟已然忘了周围一切，只能记起从前自己在乐坊中那些日子。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花烟一生极爱舞，就连师傅都说，花烟是天生的舞娘，那时候虽说地位低下，叫那些旁人看不起，花烟却无忧无虑，每日只要跳舞便是好了，什么都不用想。
而后，花烟便是遇上了那个男人，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皇帝，那人叫李淮安。
“你说娶我当妃子，是因为喜欢我的舞姿？”
“不，因你生了一张同她一模一样的脸。”
“那我不愿，我花烟，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是皇帝也不行。”
“你师傅和你师妹，从此衣食无忧，你也不必再卖笑，这样也不够？”
花烟还是同意了。花烟愿意跳舞，可是师傅师妹不愿，花烟不想让她们受苦。
花烟还是入宫了，清醒极了得去做替身。那人从不留在花烟宫中过夜，只是偶尔心情不好时候，来给花烟讲一讲从前自己和那心上人的故事。
那人当真是痴心一片，即使身为皇帝，也空着后宫，只是为了等她一个人。花烟也可怜这人。
再后来，花烟知道的越多，也越发心软，和那人，也算是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那人养着她，她替他办些事，也算是回报，花烟从贵人，成了齐妃，后来成了齐贵妃。
然后便是没有什么后来了，花烟死了。
乐声到此处，忽然停了，花烟也停了舞，酣畅淋漓，许久都不曾这般忘我，周围一切，似乎都模糊了，只有乐声，和自己从前的故事，是清晰的。
四周那些原本在闲谈寒暄的文武百官却都安静了下来，只看着花烟那一舞，有甚者，已然落泪，良久，忽而掌声雷动。
同时天涯沦落人，自然共寄情于这一舞了。
只台上那人，似乎愣住了，颤抖声音，问道。
“你是何人？”
“臣女，月如素。”
花烟礼数周到，盈盈下拜。
“月如素？”
花烟神色自若，举止极端庄大方，毕竟同这人相处了三年，还算有几分了解的。
“回陛下话，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花烟，眯起眼：“不知月小姐可会唱曲？”
周围忽而传来些怯怯笑声：陛下怕是拿这月家小姐当舞乐女子了。
原那掌声雷动是赞月如素舞艺高超，如今，倒像是打赏那些寻常下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