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完澡后一瘸一拐地回到客厅,江砺拿了条冰镇过的毛巾走过来,递给她之后径自进了洗手间。
脚伤在脚踝内侧,沈星繁在沙发上盘了腿,把冰毛巾放上去敷。江砺刚刚在看一部纪录片,她没有换台,接着往下看。旁白的声音浑厚,语速平缓,配乐也非常催眠,只坚持看了十五分钟,她就开始打瞌睡。
江砺洗完澡后回到客厅,关掉电视机,把她脚上的毛巾拿开,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踝。见那里肿得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基本放下心来。
然后,他走向阳台,将毛巾和浴巾一起丢进洗衣机,重新回到她面前。
在是否喊醒她这道选择题上犹豫片刻,他最终决定弯下腰来,将她打横抱起来。
她比他预想中还要轻。
他垂眸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却不期然对上她惊醒的眼睛。
沈星繁没有选择在这个尴尬的时刻开口,江砺也没出声,沉默地抱着她走进客卧,把她放在床上,语气如常:“睡吧,明天上午脚如果还肿,就去医院看看。”
沈星繁目送他离开房间。那天晚上,她有一点失眠,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她决定给盛从嘉打一个电话。
漫无边际地闲聊片刻,她试探地问盛从嘉:“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又碰到陈希珂,你还会想再争取一下吗?”
盛从嘉没太把她的问题当真,语气非常洒脱:“我喜欢陈希珂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他长什么样我都忘了。从高中毕业我俩就没见过了,你算算都多少年了?”
“十年了吧。”
盛从嘉一边往脸上糊精华液,一边说:“十年不见,说不定翩翩少年早就变成抽烟喝酒秃顶的中年油腻男了。上次咱们高中同学聚会你没去,咱班那些男同学只有一两个还能看,我估计他们二班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星繁沉默了一下,为她列举正面案例:“可是江砺就没怎么变。”
盛从嘉笑了笑反问:“那我问你,如果你那天没有在顾一鸣的酒吧遇到江砺,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还会去见他吗?”
沈星繁没有说话。她的心里也没有答案。
认为江砺没有变,或许,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第二天,沈星繁的脚依然肿着,被江砺带去医院拍片。不过,陈希珂临时有一台手术,替她挂了同事的号,所以,她也就无从替盛从嘉判断,他到底有没有像其他男同学那样发福或者谢顶。
检查结果是韧带轻度损伤,医生给开了点消炎药和活血化瘀的药膏,让她回去多休息。
“韧带损伤得注意局部制动,这两天你这只脚能不动就不要再动了,得等炎症水肿消下去。有什么家务活,多差遣一下你男朋友。行了,你找个地方坐会儿,让你男朋友去缴费取药吧。”
医生先入为主地把她和江砺当成了一对。
沈星繁略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江砺。他大概是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一言未发地接过医生撕下来的单据,扶着她去外面的等候椅坐下。
她把自己的医保卡递给他,客气地说:“麻烦你了。”
他皱眉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接过她的医保卡就去前面的交费窗口排队。省人民医院的骨科在全国都排的上号,向来人满为患,此时四个缴费窗口前的队列都有十来米长。
沈星繁突然想起昨天盛从嘉的那个问题。如果再给她一个机会,她还会选择在那天去顾一鸣的酒吧吗?
她原本是没有答案的,可是望着正在为她排队的男人,她突然有了答案。
她会的。
因为这些年,她一直都是那样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