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得那些推动泥车的士卒,完全暴露在许昌弓弩手的射击下,可怜这些士卒需要双手推动泥车,根本腾不出来,一时间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士卒中箭,甚至于有的还不幸弄翻了泥车。
泥车上的箩筐滚落在地,倒出了其中大块大块的泥块。
不可否认,赵虞猜得很准。
但这样混乱的局面,很快就得到遏制,当许昌南城墙上的弓弩手发动完一次齐射,在还未来得及发动下一次的情况下,城外叛军当中的卒官、将官们,已喝令麾下士卒恢复了秩序。
在这些卒官与将官们的喝斥与指挥下,那些手持盾牌的士卒开始保护推着泥车的同伴,高举盾牌保护着后者,而后者,即那些推车士卒,则奋力将载满泥土的拉车推向护城河。
“放箭、放箭!瞄准那些推车的叛军!”
门侯徐克看上去有些急了,指着城外那些推着泥车的叛军士卒大喊。
显然,虽说是初为门侯,作为南城门这边的指挥将领,但这徐克怎么说也是经历过许多阵仗的老卒,当然明白决不能坐视叛军填平护城河的道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疏忽的地方,使得赵虞不得不出声提醒他:“徐门侯,叛军的弓弩手上来了!”
什么?
顾不得给予那位周都尉任何反应,徐克下意识地看向城外。
果不其然,城外叛军那成建制的弓弩手方阵,已在他许昌发动齐射的空档,迅速穿插到了一箭之地内,占据有利地形,即将对许昌发动攻击。
好快……
眼中闪过一丝震撼,徐克大声喊道:“城上弓弩手注意叛军的箭矢,步卒保护弓弩手……”
他下达命令没过多久,城外的叛军弓弩手们便朝着南城墙发动了齐射。
那一支支箭矢,密集地仿佛蝗潮,密密麻麻地射向城上。
面对着这等凶猛的攻势,牛横与何顺立刻举起盾牌,与其余二十名黑虎贼一同,将赵虞、静女,以及一干都尉署的功曹们护在当中,而赵虞亦下意识地将静女护在身后。
笃笃笃笃——
城墙上一阵乱响,那一支支密集的箭矢,大部分都倾泻在城墙上,甚至将赵虞一行人身后的城门楼亦射地满是箭矢。
甚至于,其中还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那是许多箭矢射中了城门楼前那堆仿佛小山般的钱所发出的响声。
但更多的,则是城上守卒的哀嚎与惨叫。
即便是在步卒的保护下,许昌南城墙上的弓弩手,仍出现了不小的损失,除了个别实在倒霉的家伙被射中了面门、咽喉等致命处以外,大部分人则是四肢或身体中箭,若能及时得到医治,这些倒也算不上致命上。
而保护弓弩手的步卒们,大多亦是如此。
“行动不便的伤卒退后!重复一遍,行动不便的伤卒退后!……”
门侯徐克大声喊着。
显然,在如此激烈的攻势下,城墙上显然没有空余的兵力去帮助那些中箭的士卒,只能让那些行动不便的伤卒自行退后,后退至另一侧墙垛,要么自己下城墙,要么等待救援。
见徐克没有下令救护伤员,赵虞微微皱了皱眉,对何顺下令道:“去叫救护队上来,尽快将伤卒腾至城内。”
“是!”何顺点点头,立刻就派人下城墙传令。
不多会工夫,同样由郡卒组成的‘救护队’便上了城墙,将城墙上那些行动不便的重伤士卒背下了城墙。
这支救护队,正是赵虞这几日在都尉署召开会议时提议组建的,人数不多,每处城墙大概二三百左右,只负责搬运伤员与尸体。
否则,城上的伤员就只能等到战事的间歇,才有机会得到医治。
可能是仅组建几日的关系,门侯徐克似乎完全忘记了还有这回事,此刻正一门心思地指挥士卒阻击叛军。
虽然对此有些不满意,但赵虞倒也没有指责徐克的意思,毕竟迄今为止,初任门侯的徐克在指挥作战方面还是相当不错的,使得逐渐放下心来的赵虞能有更多的精力纵览大局。
尽管赵虞对徐克还算满意,但此刻这位徐门侯,却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局面。
原因就在于城上弓弩手的攻击,根本无法兼顾‘阻止叛军步卒填护城河’与‘压制城外叛军弓弩手’这两个任务。
到底是应该阻击叛军步卒填护城河,还是应该压制城外叛军弓弩手?
倘若集中力量阻击前者,那么后者就会趁机对城上的守卒造成巨大伤亡;倘若攻击后者,那么前者就会趁机填平护城河。
徐克左右为难,眼见身边的弓弩手们已再次做好了射击的准备,他高举的手却迟迟没有挥落。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个镇定的声音:“尽可能压制城外的弓弩手,减少我方伤亡,为此可以放弃阻击叛军正在填护城河的兵力。”
周都尉?
徐门侯意外地转过头去,他这一刻才发现,原来那位周都尉居然还站在城门楼前。
大概是因为战事过于激烈,他方才都没有留意。
这位周都尉,确实要比曹都尉有胆识多了……
门侯徐克心下暗暗想道。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