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待人素来如此,可郭衍毕竟见过他盛怒之态,一时间难以接受杨广如此大的转变,因此诚惶诚恐,不敢言语。
“孤原本想在扬州再留几日,如今看来得提早回大兴了。”杨广故作无奈,道,“走之前,还请郭大人替孤办一件事。”
郭衍莫敢不从,俯首帖耳道:“请殿下示下。”
杨广示意郭衍上前,与他耳语起来。
杨勇和杨广不欢而散,一回住处便给杨坚写了上疏,命人快马加急送回大兴。果不其然,杨坚大怒,立刻下诏让杨广从扬州赶回。
于此同时,杨俊正在琢磨如何彻底卸任扬州总管一职,安安生生地回自己封地,却忽然听说杨勇在扬州怒骂样杨广时竟将自己也脱下了水。
“殿下,如今虽是太子在江南主事,可说到底,殿下才是陛下亲自任命的扬州总管。如今江南的局势越发不安稳,如果太子平乱不当,殿下难保不受牵连。再者,既然太子已经将殿下在晋王面前点了名,证明太子还是在意这个职衔的。不怕太子将来有功不分殿下,一人包揽,就怕太子平乱不力,反而将过错推给殿下。”心腹与杨俊道,“殿下还是应该早做打算,趁着太子和晋王都还没回来,想个明哲保身的法子,不淌这趟浑水。”
杨俊深以为然,即刻命人将近来扬州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都调查清楚,免得将来杨坚问询,他一概不知,哪怕杨勇和杨广不使坏,杨坚也要开罪于他。
杨坚之命到达扬州的当日,杨广便带着伤势未愈的萧夜心赶回大兴。二人一路上不算十分催促,却也不敢拖沓,耽误回去的时间。
因杨广先前告病不朝,可最后竟去了扬州,还联合萧夜心一起欺君,原本是必定逃不了重罚之事。然而谁都没有料到,想来温驯自持的晋王,此次居然是哭哭啼啼地回到大兴。
独孤本为杨广的欺君之举颇为恼怒,可一见杨广向自己哭诉的模样,她便狠不下心说重话,又见萧夜心脸色极差,行动不便,便将问询之事完全交给了杨坚。
杨坚见杨广痛哭流涕,虽也有不舍,却不若独孤心软,仍肃容质问道:“你若当真放不下江南,何故先前惺惺作态,还犯下此等欺君之举,须知大罪足以削你的爵位,甚至要你的命!”
“儿臣大罪,不敢请求父皇母后宽恕。此次暗中前往江南,实在是因为听说江南局势太过紧张,各地乱军四起,又怕在大哥之后请命前往,会蒙生误会,这才悄然前去,并非有意欺君。”一面说,杨广一面向杨坚叩首道。
杨坚拿起杨勇送回的上疏责问道:“睍地伐说你让郭衍在扬州以捉拿乱军之名肆意诛杀大隋军士,一夜之间,我隋军损失近两千,你作何解释!”
上疏奏折啪地一声被砸在了杨广跟前,然而这一次开口的却是萧夜心。她动作艰难地向杨坚和独孤叩首行礼之后,道:“晋王杀的都是混入隋军的南朝余孽,我就是证人。当夜有乱民里应外合,整个扬州城混乱不堪。我跟晋王无奈出走,却遇上身着隋军军服之人。原本我们以为遇到了救兵,却没料到他们竟然对我们痛下狠手。随行的护卫全部死在他们手中,如果不是郭大人带兵镇压乱民时,恰好赶到,认出了我们,如今回大兴,怕只有晋王的尸体。说得更可怕一些,也许也尸首都找不到。”
杨坚盛怒之下,拍案怒喝,萧夜心却继续着自己的说辞,道:“晋王原本只是放心不下江南的局势,又不想引起太子猜忌,导致兄弟不睦,所以才偷偷去了江南。可谁知,太子知道这件事后,不但没有体谅晋王的良苦用心,反而指着晋王破口大骂,说晋王命郭大人与隋军自相残杀。陛下,皇后,依你们对晋王的了解,他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么?今日晋王不顾身份,哭着回大兴皇宫,一是因为太子不顾年兄弟之谊,冷漠无情,二是被太子恫吓又无法争辩反驳,毕竟私离大兴一事铁证如山,欺君之罪必认无疑。可即便事已至此,晋王仍不肯将当时太子怒骂之事说出来,其意一如去往江南之初衷,请陛下和皇后明鉴。”
“大胆!”杨坚怒道,“我大隋的太子怎容你如此诬陷!”
萧夜心据理力争道:“那么陛下是认为太子上疏中所言属实,是晋王有意挑起江南事端,令太子难堪?身为大隋晋王,难道他要帮着南朝余孽动摇国本吗?”
朝堂之上尚且无人敢如此对待杨坚,可萧夜心却发出此等质问,形同藐视皇权一般,着实在杨坚本就怒火中烧的情绪上又扇了一阵风,让其再也无法忍耐,当即唤人道:“萧夜心罪犯欺君还管教不改,即刻打入天牢。”
杨广正要开口,又听杨坚道:“传秦王杨俊即刻入宫,不得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