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异像,只有举着望远镜的贵族才能观察一二。
对于平民来说,唯一感觉出不同的,只有鉴钟顶上数字变化。
开?始还无人察觉,慢慢便有人发现那数字竟不像平日那样闪动。
先定在20,又缓慢减小。
18,17,16——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摒住呼气望向高处。
就是离得远看不太清的,也都因这气氛,减小了议论声音。
按时间来说,孟昕已超过了。
可镜粉又持续送入鉴钟,又引发了这样的变化,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断她。
一直到数字跳到10的时候,孟昕手中镜粉,终于断了。
鉴钟顶上数字,依旧从10跳到了9,接着是8……
数字每跳一下,围观人群就哦地喊出一声,一同参与到这难得的变化中。
开?始还没那么整齐,慢慢就统一起来。
这一声声喊叫,让场外闹得厉害的两方兵士也停下了争吵,一齐转身看向鉴钟台。
“范小姐那边,好像有些?不对?”杨随侍担心地说。
聂城皱眉,“是鉴钟不对。”
鉴钟上的数字一直是乱的,就好像长时间失了电力,根本没有维持它稳定运行?的动力一样,跳动起来毫无规律。
而现在,它稳定极了,隔上数秒,就减少一个数字。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并不能断定是好是坏。
说起来,倒有些?像炸弹爆炸前的倒计时,让人心情?烦乱。
台上贵族提着心,看到数字定到6,再没减少,也都莫名松了口气。
“她好像没镜粉了?”不知?谁说了一句。
“这数字,跟她投入的镜粉有关?吗?”
“谁教她这样做的?她是想干嘛?”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议论着,声音渐渐变大。
这女孩莫名其妙投入巨量镜粉的操作,鉴钟突如其来的变化,都透出古怪。
若是激发血脉,5克足够了。
她投入这么大的本钱,目的绝对不仅仅激发血脉这么简单。
“阻止她!”
聂修直觉不好,转头吩咐,“让聂城带兵,控制住她。”
宫侍赶紧使人传话,很快聂城那边便收到了消息。
聂城本就担心,看到数字停下,已有赶去?的想法?,如今接了指令,更是毫不犹豫。
孟昕模糊看到小回站在身边,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但那声音又远又轻,费很大力气也听不清楚。
“我没事……”
她轻声说了一句,感觉到来自镜中的抽吸力量越来越大。
鉴钟内部镜粉涌动速度,已如海中巨浪,不断地向上冲击。
她仰头向上看,这才发现数字卡在6那里。
还是镜粉不够啊。
孟昕刚刚从镜粉球中,抓了很大一把出来,剩下的已经?不多。
感觉还欠一口气,她举掌向前,掌心又有银粉涌出,被镜内纷纷抽取。
这次鉴钟抽得更凶,瞬间就将残余镜粉搜刮一空。
一股巨力向上涌去?,带着镜内全部镜粉,狠狠撞向顶上数字。
顶上数字突然耀出一片金光光芒。
照着那些?举着望远镜观察的贵族们纷纷捂眼。
刚赶到阶梯脚下的聂城,看到这异像,脚步也为之一定。
“是范小姐……”
杨随侍呆呆看着鉴钟顶上数字金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血脉能力。”聂城喃喃说道:“是特殊的,极罕见的血脉能力……”
“范小姐应该早就知?道自己有潜能,才一定要上鉴钟台。”
杨随侍恍然,“她竟隐藏得这样深!真是厉害!”
聂城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如果孟昕真和他?一样,也是对自身能力有所感应,在确定鉴镜无用后,上鉴钟台就成了唯一选择。
明明是最后的机会,自己却一直阻止。
难怪要逃。
一念至此,聂城唇边多了丝笑?意。
这样倒好,身份的事,就不必忧心了。
“小姐!”小回都要急哭了。
数字有没有闪光,倒计时是否跳,他?一概不管。
小回只知?道,孟昕身体变得透明,就像是镜粉一样,松松散散地,快要被鉴钟给抽进去?了!
“没事的,我要走了。”
孟昕身体模糊,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更是把小回吓得不轻。
走?什么是走!
难道是感觉自己要被鉴钟弄死掉了吗?
小姐!不要啊!
小回含着泪一把扑上去?,两手紧紧抓住孟昕胳膊不松。
看着松散透明,握在手中却有实感。
小回定定心,想用力气将孟昕拖出来。
可他?越是用劲,手中握住的感觉便发虚,像是要将人捏散一样。
为了不让孟昕继续消散,小回索性双手环里,将整个身体都贴紧一团模糊的孟昕。
孟昕想叫小回松开?自己,可再说话,他?却是听不见了。
顶上数字,已由3跳到2。
在最后一跳发生时,孟昕似乎听到了玻璃的脆响。
紧接着眼前一片黑暗,她软软扑倒,失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周边有人声。
“又来一个?”
“多久没来过人了?有两百多年?了吧?”
“你还算天数呢?真是有闲。有时间多往炉里填些?材料,填得越多越有赚头,好过胡思乱想。”
两个人说着话,又将什么重物放在身边。
孟昕感觉到自己睡在一张软床上,这重物放下来,连带着床都摇晃。
“咦?外面好像还有一个,怎么没一块弄回来?”
“还有?”
“不就在树梢顶上挂着?”
“那是个人呐?就那样悬着,轻飘飘跟块布似的,我当你晾的衣服呢。”
吵吵嚷嚷又说去?搬梯,等屋里静下来,孟昕长出了口气,慢慢睁开?眼睛。
怔怔望着头顶,孟昕说不好什么心情?。
虽知?道不一定能回去?,但进入镜中,总是怀着期待的。
这又是哪儿呢?
外域吗?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树藤一样的东西,有很亮的光斑落到自己身上盖着的薄被上,头顶还有鸟叫声。
再看自己睡的床,也是树藤编织的,悬在屋内随动作轻晃。
刚刚两个男人抬起来的,是一只巨大木桶,里头有肉香飘出。
“你醒了?”
两个男人进来,见孟昕睁眼,点头打了个招呼。
然后他?们抬着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人,放到另一张藤床上。
孟昕只看到那人衣服,就惊得半坐了起来。
“小回?”
“认识?”
两个男人讶异,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奇道:“这好像是第?一次,两个人同时进来?”
另一人又问孟昕,“你是从哪儿来的?不会是华国人吧?”
“是……你们也……”孟昕心头一紧。
“我们不是。”男人赶紧摆手。
“我们是本土人。以前有个跟你一样从天上掉下来的,也是华国人。我们这里最大的一条通道就是他?带着建的,可厉害了!你跟他?的样子,有点像。”
说不好是哪里像,但就是一种感觉,人种之间特有的一种关?系。
两人男人比划着,努力想解释明白这种特别的联系。
“你们说的那个人,他?在哪儿?”
孟昕来了点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