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他很羡慕朱七。
同样是读书,朱七不仅得到了兄弟们的支持,甚至还有一位兄长亲自照顾他,不像自己,落得一个被“兄嫂”埋怨的下场。
他甚至不知道,如果今年考不上的话,他还要不要继续“读”下去。
朱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可再难,这日子还是要过的。我想当初,你兄嫂答应送你读书,其实也是希望你好的,只是生活太累了,他们看不到了希望,所以才……”
他安慰着刘建同,说自己曾经也跟刘建同一样,看不到希望,感觉到绝望。
他们朱家的条件,也不是一开始就好的。
他们最惨的时候,一家十多口人,只有那么几亩薄田,人生似乎一下子就能望到头了。
“你不知道那样的日子,我们兄弟那么多个,可我们爹的田只有那么几亩,一人一亩都分不全,太可怕了!”
“因为这个原因,我家老六还‘离家出走’了,至今没有消息。”
“曾经,老七是我们家的‘拖累’,因为他不会种地,还有点呆,以后怕是连房媳妇都讨不到。”
……
那些老底,一点点揭开在刘建同面前。
刘建同甚至不敢相信:“怎么可能?顺德人挺好的啊,虽然呆了一点,但记忆十分好,但凡他学过的东西,就不会忘记。我非常佩服他的记忆力,若我有他那样的本事,这县试怕十拿九稳了。”
“你真的想太多了,以前,老七不是这样的……”朱三不太好说自己七弟的糗事。
毕竟“傻子”这名字要是传出去,有“欺骗”考官之嫌——谁胆子肥了,敢让一个傻子去科举,不怕被砍掉脑袋吗?
他只能隐约表示,因为朱七从小就呆,所以经常被人欺负。
其他兄弟看到他这副样子,也常常发愁。
“你自己也看得出来,老七除了会读书,其实对生活方面比较马虎,要不是我盯着,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朱三说道,“这种事情,若放在大户人家,也没什么,自有丫鬟、婆子盯着、伺候着,偏偏出生在我们这样的穷苦家庭。自己都忙不过来,谁伺候你?”
刘建同想想也是,平时朱顺德读书虽然还可以,但放在生活上,确实有点“自顾不暇”的感觉。
平时若不是有朱三照顾,又有大宝、二宝盯着,他怕是要闹不少笑话。
刘建同嘴角微动,笑道:“那顺德还真是幸运,虽然没有出生在富贵之家,却遇到了你们这一帮好兄弟,若没有你们照顾,他也不会像现在,能够读书写字,还能参加科举。”
朱三摆了一下手,说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我娘的。关于我娘的传言,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要是你到我们那一片去,就知道了,我娘的名声,那简直就是——母大虫。”
刘建同诧异,有这样说自己母亲的吗?
“用你们文人的话说,就是悍妻。只要是我娘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反对,”朱三露出了一抹说不上是苦笑,还是好笑的笑容,有点复杂,“所以,当我娘决定要送老七读书时,即使所有人都不同意,她也做了,我们还不能不配合……”
刘建同:“……”
所以,你一开始来的时候,其实也不乐意吗?
接下来,朱三就开始夸他娘了,他说他娘在外的名声虽然不好,但对于他们家来说,他娘却像一把“保护伞”,撑起了整个家。
正是因为有他娘在,他们家才会像现在这样,越过越好。
再回去看以往的苦难时,便不会再觉得“苦”了,只以为那是老天爷给他们的“考验”。
只不过他们比那些“退缩”的人幸运,他们熬了过来,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