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浅尘搀扶着宿震一路进了寝宫,待四周再无旁人,她直接撩起裙摆跪在了地上。
“爷爷,对不起,奶奶的事情……”
这一跪,承载了太多说不出口的东西,包括她对爷爷的失约。
“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地上凉。”宿震胸口起伏的离开,弯腰拉住宿浅尘的手臂,当入手是一把细瘦的骨头时,肃穆的双眼再是控制不住泛起了泪光。
“怎么瘦成这样?比在家的时候还清瘦了些许,浅尘啊,这一年多的光景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他的孙女儿有多娇生惯养他如何能不清楚?然就是这么一个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孩子,现在却能够独当一面了。
宿浅尘静默着,心下沉痛的发闷。
若是能将奶奶找回来,她吃多少苦都不觉得苦,可她一路奔波,最终却眼睁睁看着奶奶惨死在自己的面前。
终究……
还是她不够强大。
“浅尘,奶奶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无需太过于耿耿于怀,爷爷知道你努力了也尽力了,我想就算是你奶奶知道了,也万不愿你为了搭上自己的所有光阴,她既然去了,我们就放手吧……”
不管宿浅尘强大到如何,在宿震的眼中,她始终是他放在心尖上呵护着的孙女儿,饶是此刻他紧握在袖中的双手在颤抖,却还是在安抚着宿浅尘。
然,宿震的话,却让宿浅尘一惊,“爷爷,您是怎么知道奶奶……”
这次倒是换宿震疑惑了,“不是你让你的朋友前来告知我的么?大约是在一个月前,一名戴着面具的人前来土梵求见我,当时我对那个人还多有防备,毕竟那人雌雄莫辨身份神秘,不过它倒是接连说出了你的样貌和性格,就连你随身带着的那只狐狸它都清楚。”
“爷爷可还记得那面具的特征?”宿浅尘心下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宿震想了想才又道,“似乎是个脸谱,又好像是个鬼怪。”
“是它……”宿浅尘黑眸渐眯,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涌起在眼底的杀意。
她料到了那个杀死奶奶的红袍人没有死,玩不曾料到那人竟如此张扬,赶来土梵告知爷爷,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她家人的面前,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话说回来,浅尘你怎么忽然与四国的参将联系到了一起?”宿震只当是宿浅尘想起了来传话的人,便也不再多问,孙女儿大了,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和隐私,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况且,人已经死了,再提及不过是多添伤感。
宿浅尘回神的同时,将自己抵达土梵之后所有的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至于天香宗和万奴城的人,于她口中只是朋友,并不多做提及。
宿震活了大半辈子,又怎能听不出宿浅尘话里话外的省略?他知她是不愿自己担心,然她越是这般,他便是越心疼。
至于蓬莱今后事宜等等,宿震只字未提,而宿浅尘本身心思就不在金銮殿那把龙椅上,宿震不提倒是合了她的意思。
爷孙俩足足聊了几个时辰,宿震才叮嘱宿浅尘休息,临行时忽又顿住脚步,不曾回身,只是眺望着远方道,“浅尘,你爷爷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些文邹邹的伤情叹感,我只知道生老病死乃是每个人逃不过的劫,既然奶奶已经走了,你也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