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铺陈开来,他的瞳子却漆黑如墨,眉心间的红痣隐在树影之下,邪气浑然天成,偏偏目光柔和,隐隐带笑,几乎令人沉沦其中。
辛折璃也不十分意外,“我此番的确不该来,那么你呢?身为魔族却混迹在正统的宗门里,就不怕暴露了身份?”
南玄隐收起折扇,微微敛容。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既然和阁下身在殊途,那么就此别过吧。”
两人言语之间,已到了扶云墓园的墙前,辛折璃纵身一跃,借力树干翻上墙头,彼时的墓园冷清无人,伸手不见五指,几盏笼纱灯也只能驱退一小片黑暗,她缓步向深处走去,倏然之间,身形一晃,竟然踉踉跄跄地向前跌去。
南玄隐起初还未在意,只当天黑路滑,然而很快便发觉蹊跷之处——辛折璃捂着胸口,慢慢地跪了下去,手脚微微抽搐,脸上迅速褪尽血色,眼下竟然隐隐显出一片青灰。
他迅速上前俯身,辛折璃已然痛的辗转翻滚,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南玄隐攥住少女一只手腕,只觉其经脉肺腑之内流窜着一股极不安分的力量,正受到某种指引而躁动沸腾,好像随时都要破体而出!
难道
他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的墓碑之上,电光石火之间想到了缘故:辛折璃这具身体还是鹿家小姐的,如今又回到了原身面前,也许和这里躺着的人脱不了干系。
“那啥,得罪了哈。”
南玄隐说完这句,出手飞快地在辛折璃身上点了几处要穴,狰狞之色慢慢从脸上褪去,少女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毕竟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动静太大惹来那群老家伙,就不好抽身了。
他将昏迷的人儿横腰抱起,转身的瞬间,倏然一道寒芒破空而来,从扶云墓园正门到此处的距离少说二十丈,可那雪亮的剑锋刹那即至,且从悄无声息到杀意毕现,竟然只在这一转身之内。
然而,那一剑还是扑空了。
那袭白衣如流云般在空中一掠而过,站定在树枝之间,落叶震落满地,树枝却只是微微颤动。
“什么人,胆敢私闯禁地?”
慕寒衣收剑入鞘,疾步上前,只见树上那人如闲云野鹤一般立在那里,怀中抱着方才同行的少女,眉眼清疏矜贵。
“奇了,洞房花烛夜,慕公子不陪在美娇娘身边,怎么有兴致来这里闲逛?”男人嘴角带笑,然而语调怎么听都像是揶揄,“哦,我明白了,新欢旧爱左右逢源,慕公子真是多情种啊。”
慕寒衣双瞳一缩,冷声斥道,“家族密辛,轮不到外人置喙,阁下究竟是谁?”
言语之间,目光死死盯住立在树枝上的人,虽然并未与之交手,但能感受到对手强大的内息,几乎形成威压笼罩着他。
“密辛?”那人不厚道地笑出声来,“你抛弃辛家嫡女大义灭亲,这事儿都快传遍九州了,算哪门子密辛?我倒是要奉劝慕公子一句,吃干抹净就翻脸,早晚遭天谴!”
慕寒衣纵使再能忍,此刻也不由得面露愠色,“一个不入流的妖道竟敢在此大放厥词,你当是在什么地方?十二峰岂容你撒野!更何况还有各家宗门前辈”
“是吗。”树上的男子收敛笑意,乌沉沉的瞳子俯瞰下来。
“那就来试试看,到底是那群老家伙先到一步,还是你的人头先落地。”
不知在昏迷中沉沉睡了多久,辛折璃醒来的时候,先才折磨得她求死不能的剧痛已经消失了,身上还多了——一床锦被!
她猛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