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银都华裳里出来,外面街道?已是华灯初上,远远看去,密集的车流连成一片拥堵的红。发动汽车驶离停车场,开着开着曹翰群突然一拍大腿:“坏了,把员外忘了,他还在市委呢!”
“他傻啊,都这点儿了肯定自己先回局里了。”陈飞满不在乎。
“你赶紧给他打一电话。”
“不打。”
“那你过来开车,我给他打。”
“不开。”
“嘿你——”
曹翰群莫名其妙,好端端的,陈飞怎么和赵平生较上劲了?
—
赵平生跟市委等到六点半,还没等来那俩人的电话,主?动给陈飞打了过去,结果人家没接。又给曹翰群打,这位倒是接了,可刚接通就听那边一口气不带标点符号的嚷嚷了一长串——
“你要?没回去自己打一车回去吧我这开车呢不说了挂了啊。”
“……”
赵平生心说这特么市委大门口,到处都是禁行线,我上哪打车去?来不了早说啊!
正赶上下班高峰,路上堵的是“接天尾灯无穷红”,走出三里地?可一辆空车都没有。他又返回头去挤公交,跟车上顺手抓了个?小偷,等录完口供回局里都快十点了。饭没吃,水没喝,进屋陈飞也不搭理他,低着头不知道?跟什么较劲呢,手里的纸翻得?哗啦啦直响。
拿起付立新桌上剩的半袋饼干,赵平生挪屁股坐到陈飞的办公桌边上,扛着满身?的疲惫询问案件调查进展:“查的怎么样了?”
“还那样,没什么进展。”陈飞头也没抬。
“诶,我今儿晚上去你那睡。”赵平生嘎吱嘎吱嚼着饼干。
手上一顿,陈飞斜楞着他:“干嘛去我那?”
“我让庄羽和谭晓光带冯琦回我那住去了,他俩住单身?宿舍,没冯琦睡的地?方。”
“我今天晚上不回家,睡休息室。”
“……”
除了赵平生嚼饼干的动静,屋里就剩陈飞翻纸的声音。说心里话,就陈飞这爱答不理的态度,赵平生感觉有点失落。陈飞去他那从?来都是不请自来,他却很少?去陈飞家里打扰对方。偶尔留宿一次也是案子讨论得?太晚实在懒得?回家了,早起他还得?里里外外给人收拾一通,整就一不花钱的小时工。
“哦,对。”他突然听陈飞念叨了一声,“你明天接新徒弟,得?,钥匙给你,你去吧,刮胡刀内裤袜子都有新的,你知道?搁哪,早晨拾掇精神了再过来。”
说着,陈飞把家门钥匙卸下来拍到赵平生腿边。
赵平生抻脖子咽下嘴里的饼干,表情微皱——是错觉么?怎么觉着陈飞的话说的酸溜溜的。
“嗨,师父的安排,我其实不想带。”他算实话实说,理由也很充足,“女孩子,不能往死里使唤,又打不得?骂不得?,万一再受个?伤或者累出病的,不好和人家家里交代。”
陈飞没接茬。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哪别扭,就是单纯的不想搭理赵平生。局里不是没有过先例,男师父带女徒弟,带着带着带成两口子了。虽然罗明哲给的理由是赵平生心细,可队上谁不知道?,要?论心细,能有人细的过曹翰群么?那可是丧偶自己养闺女的男人,有几个?大老爷们逛超市时能对卫生巾如?数家珍的?
所以,罗明哲此举大致可以判定为给赵平生介绍对象。当然苗红能突破重重选拔进入重案大队,老爷子的法眼肯定不会?错,如?此优秀的姑娘,不能肥水流了外人田对不对?可着队上看,也就赵平生这个?博士学历、在一线拼搏多年经验丰富且未婚未育的黄金单身?汉合适了。
陈飞是有点酸,就是没闹明白自己到底是在酸师父偏心眼儿,还是酸老赵同志要?走桃花运了。
眼瞅着陈飞没搭理自己的意思,赵平生尴尬的拍去裤子上掉的饼干渣,犹豫片刻拿过桌上的钥匙揣进裤兜里。起身?正要?走,忽听陈飞说:“哦对,洗脸池下水堵了,你记得?通通。”
“……嗯。”
“客厅那灯,灯泡憋了一个?,楼下超市要?还开着帮我带一个?换上。”
“好。”
“洗衣机里好像还有衣服,你转完记得?给晾上。”
“成。”
“还有,厨房推拉门那金属框翘起来一块,推不动了,你回头给敲——”
“你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转头打断陈飞,赵平生忽觉心酸。他溜溜累一天了,又是跑案子又得?跟领导面前陪笑脸,说好去接他结果被放鸽子还拐了趟反扒大队,眼下是身?心俱疲。回来陈飞没个?好脸也就罢了,说话阴阳怪气,借个?屋子睡觉还特么理所当然的使唤。他再能忍,至少?眼下这一刻是忍无可忍了——
“我不去了行不行!”
说着他把钥匙掏出来往桌上一甩。嗙当!钥匙跳起来摔到一脸错愕的陈飞脚边。
空气一时尴尬到凝固,僵持了几秒,陈飞弯腰捡起钥匙,搁手里捏着,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队上同事之间相处久了就跟兄弟一样,亲的时候是真亲,杠起来也会?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急赤白脸,但他没见?过赵平生因为工作以外的事和自己炸毛——哦,也不是完全没有过,他跟罗卫东喝完大酒之后就能看见?赵平生的驴脸了。
付立新正好进屋,看这俩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彼此间的气氛跟灌了水泥似的,扯扯嘴角打破沉默:“诶我说,你俩也太爱岗敬业了吧,几点了还不回家?要?不干脆把我夜班替了吧。”
“美得?你!我睡觉去了。”陈飞拿着记录本起身?,路过赵平生身?边的时候,硬把家门钥匙塞进人手里。
付立新偏头看看陈飞仓促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垂眼瞪地?板、捏钥匙捏得?指骨节发白的赵平生,轻笑道?:“行了别跟陈飞置气了,就他那脾气你还不知道?,跟台风似的,说刮就刮。”
“我不是跟他——我——嗨!”
眼下赵平生便是满身?有嘴都说不出来内心的苦楚——我特么是跟自己置气呢!贱不贱?刚还冲人硬气嚷嚷,现在满脑子转的都是人家客厅灯泡是多少?瓦的!
TBC
作者有话要说:老赵:……我特么就是贱骨头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感谢在2021-04-2020:30:59~2021-04-2204:2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海澄水晶、清水河畔卿卿、坐看云起时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340瓶;澎澎妈30瓶;清水河畔卿卿20瓶;米豆10瓶;XuannieS5瓶;一团软萌的被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