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仁义顶,狂风呼啸。
天地神教圣教主,容潋,手持宝剑,站立在纯白宫殿之前。
惊雷闪现,耳边“轰隆”一声,袭来的骤雨冲刷掉她宝剑上的鲜血,胸口的血迹在雨水之中彻底晕开,染红她素白的孝衣。
苦战至今,她已经开始站不稳了。
但各大门派前来围剿的兵马还在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这是容潋平生最狼狈的一次。
她虽是人妖交-合生下的杂种,血统遭人鄙夷歧视,但一生横行江湖,无人能敌,无数信徒视她为神明,只提起她的名号都得双手合十举于头顶,以示无上敬意。
那些名门正派,视她为邪教妖女,恨不能将其诛杀,却无人敢首当其冲,只能畏缩于阴暗之中,无力咒骂。
而今日的围剿……
“一群只敢落井下石的懦夫。”容潋哼笑一声,缓缓抬起手中宝剑,指向围在五米之外的修士们。
她仰起头,眼神轻蔑,“怎么一个个都不敢上前?呵,难不成已经被本座的威风吓到腿软了吗?!”
“容潋,此时此刻,你不必再试图激怒我们。”
为首的修士身着蓝袍,非常冷静。
“你天地神教中十之八-九的弟子都被你派去妖都,力保妖族太子顺利登基了,剩下的那些我们可以轻松制服。你就算实力再强,孤军奋战也不是我们的敌手,围剿到了今日,我们又何须上前与你苦战,徒增伤亡?只需耗得你弹尽粮绝即可。”
他说完,赢得身后修士们的一致认同。
“她已是强弩之末,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了!待我们打败她,她还不得乖乖俯首称臣?!”
“呵呵,就是她跪下来舔我们的脚,那也逃不了被我们灭教的命运。”
“容潋!看你那时还如何得意?哈哈,什么狗屁圣教主,不过是杂种一个!”
“还妄图带领人妖杂种翻身吗?!我告诉你,杂种就是要被我们踩在脚下的!”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就好像他们已经将天地神教覆灭了一般。
容潋却是垂眸,将宝剑支撑到土地上,缓缓地呼吸。
她明白,这群人暂时不敢再上前了。
但正如他们所料,自己确实撑不了多久了,待自己倒下,他们便可不战而胜。
......她需要想其他办法。
“你们这群人皇的看门狗。”容潋轻轻地笑了一下,精疲力尽之下,仍明艳动人,“仁义顶是人皇亲自下旨,给我们天地神教教众居住的。你们在此无故掀起战火,不怕忤逆主子吗?”
蓝袍修士闻言,哼笑了一声,“陛下病重,太子当政,亲王辅佐。圣教主,你难道忘了自己曾对亲王殿下做过什么了吗?”
“你曾强迫亲王殿下做你的药鼎,殿下一定对你恨之入骨。我们此次围剿,虽未征得皇族同意,但来日暴露,殿下知晓后,必定力保我们。以亲王殿下如今的权势,我们何须害怕?”
人族当今风光无限的亲王,温见机。
想到这个名字,容潋的心颤动了一下。
当初他被人皇卖到仁义顶,以换取所染之病的药方时,还没有表字,名唤温右。
他的母亲是一只血狐,父亲是当今人皇。
听闻他这种血统的杂种,最适合做她的药鼎。是以容潋才留下了他。
但在容潋准备让他“物尽其用”的前一晚,她便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当时弱小的温右日后会觉醒“中天血脉”,继而成为修真界第一强者。
他这朵小白花也会在继母渣爹傻逼兄的折磨下,变成绝世黑莲,最后弑父杀兄,登上人族皇位。
在那无比真实的梦中,她,曾经奴役过温右的天地神教圣教主,也被黑化后的温右一剑毙命。
到了容潋这个境界,任何一个梦都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要么,是善幻术的修士有意控制;要么,就是天道降下的某种指引。
而这世上能神不知鬼不觉控制容潋梦境的人……没有。
容潋非常相信,绝对是没有。
毕竟她真的超强。
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面对这样的预兆,容潋大彻大悟,决定……
疯狂修炼!她特么输给那个狗男人一次,还能输给他第二次了?!
他明明是自愿为渣爹渣族人付出,卖身为奴换取药方。
她奴役他怎么了?有什么错?她是付了价钱的!
如何处理一个会黑化的反派角色呢?
答案就是正面刚他丫的!
但碍于他体内沉寂着的“中天血脉”某种特殊功效,她放弃了让他当药鼎的念头。
不过怂是不可能怂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怂的。药方也是不可能白给的。
于是他沦为了仁义顶的粗实奴才。
从卖肉-体,变成了卖苦力。
用脑子想一想,这两个的单价肯定是不一样。
为了不让自己太亏,容潋辞退了自己殿内原本的十二个奴才。
只留温右一个人伺候。
当年,他险些累死在仁义顶上,是不可能不记恨她的。
所以对于蓝袍修士的话,容潋表示无法反驳。
想去梦中的疼痛,她踉跄了两步,堪堪用宝剑支撑住地面。
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容潋心中升起浓浓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