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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这样聚了没多久,负责给陈珠拍照的摄影师小姐姐也准备好了她们的场景。
于是,四个人就此分开?。两个跟小姐姐去亭台阁楼,两个跟板寸男去鎏金内殿。
拍摄期间,曲绘星除了被大灯直照时觉得有点烤脸,其余时间都觉得新奇又开?心。
拍完跟“银心”的合照,“祝英台”还?有几张单独的闺房照要拍。看?陈珠还?在忙着挑扇面,曲绘星就先去换了下一套她们上学时男扮女装的装扮。
换掉精致的小裙子,摘掉头上叮铃叮铛啷的花坠,换上古代的学生服,做一套更加素净的妆面,再把头发全部整齐地扎到头顶,等曲绘星再站起来,就是很寻常的小书童的样子了。
但化妆师小姐姐还?是能找到夸她的地方:“你的发际线好漂亮,都不需要我们专门补画。”
真的漂亮吗?
曲绘星想去让陈珠看?一看?,但陈珠的拍摄还?没结束。
曲绘星看?她在重新补妆,于是又晃了出去。
走着走着,她就走到了沈曳的拍摄现场。
杜申然不在,沈曳已经拍完了,正在电脑前和摄影师一起回看?刚才拍好的照片。
曲绘星好奇地也凑了过去,电脑里放大的正是他刚拍完的沙场战损照。
照片中,他的脸上和头发上淋了水珠,脸颊和嘴角还?有涂抹的血迹和伤痕,但眼神疲倦却狠戾,如同一头即将断气却能依旧能跃起将敌人撕碎的孤狼,气场张力?强得让人想要后退。
曲绘星只看了一眼,马上就移开?了视线。
这种东西不能看的。
会上瘾。会反复想。特别可怕。
但摄影师却没有宣布这段摄像的完成。
他调出最后拍的几张:“还?是这一段的问题。”
他和沈曳讨论:“我们要表达的是他在即将放弃生?命的那一刻忽然想到了还?有心爱之人在家里等着他、从而坚定了要活下去的信念。这个时候笑是对的,但你的笑容没能把这种情绪传达出来。”
曲绘星:“……”
这么复杂吗?
刚才她和陈珠拍梁祝第一套的时候,完全没人给她安排什么具体情节,摄影师小姐姐说着“银心笑得再甜一点,好,好,就这样”,然后就照完了呀。
沈曳却没觉得复杂,弓着腰在电脑前认真地听摄影师给他的分析。
直到听完站起身,他才发现曲绘星也在旁边。
对望了一下,沈曳握着她的胳膊就把她一路拖进了他刚才拍摄的战场区域。
“你就在这站着。”
不等曲绘星说话,他就在她面前屈膝跪下了,手紧紧握着插在被鲜血染透了的土地上的宝剑,仿佛是靠着它的借力?,才勉强撑起了身体。
看?到沈曳的动作,摄影师倒是很了然,边叫化妆师给他补妆,边帮处在茫然中的曲绘星调整了一下站位。
可曲绘星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妨碍到了摄影师、四周还围着各种打光板,下意识就想往后退一退,却被摄影师笑着制止了:“你可千万别动,不然我和相机就得跟着你动了。”
曲绘星只好僵僵地站在原地,看?着发型师用梳子帮沈曳调整散在额前的头发。
很快,发型师退开?,摄影师确认光线等一切就绪,开?始屈身将镜头朝着沈曳的脸不断拉近。沈曳则抬起了头,和摄影师身后的她对上了视线。
曲绘星睁大眼睛,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沈曳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扼住了自己的脖颈,用力将?手心里化妆师拿给的小包血袋挤破,随着红色的浆液涌出,他的瞳孔渐渐呈现出了脆弱和涣散,很快就恢复到了方才照片里的垂死的状态。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向着她露出了一个笑。
他的身体几近崩溃,捂住脖颈的手指间还在向外渗着鲜血,但他望着曲绘星的眼神中的炙热却如同喷涌的岩浆,笑容越来越大,如同在血地里终于绽开?的一朵罂粟之花。
那一瞬间,曲绘星头皮发麻,心跳如鼓,神情怔怔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却又有点想哭。种种天差地别的情绪,全挤在她小小的胸口里,她几乎忘了她身处何处,耳边相机快门不断按下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了。
“好!可以了!”
摄影师都紧张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放下相机,开?玩笑地跟沈曳道:“我得去跟我们老板说说,他给你的模特费实在不够,至少得加倍。”
沈曳坐起来,接过化妆师递给他的擦“血”的毛巾,笑笑没搭腔。
接着,他手心撑住地面想站起来,但在眼神扫到身边的曲绘星,他的胳膊一松又垂了下去,懒洋洋地朝着曲绘星伸出手:“拉我一把。”
曲绘星木木地把手递给了她。
沈曳握住她的手腕站起来,低头冲她笑:“我照的怎么样?”
曲绘星躲开他的眼睛,使劲点头。
沈曳笑得露出小犬牙,带着她往电脑那边走,手还?握着她的手腕。直到他们再次回到电脑前开?始看?照片,他的手也没放开。
曲绘星说不好他是忘了、还?是小时候总是拉着她习惯了,但她始终没吭声。
弯着腰在电脑前看?了一遍刚才的照片,沈曳思索片刻:“新的这组还?是别用了。”
“怎么?”
摄影师不解。
虽然每一张都拍得十分惊艳,但这组在所有的照片里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
沈曳没回?答,而是看向曲绘星:“你说呢?”
曲绘星也觉得照片拍得很好看、不明白沈曳为什么不想要。
而且:“为什么问我?”
沈曳笑:“当?然要问你。这是我看?着你才拍出来的。”
又开?始了。
加速的心跳,还?有控制不住在胸腔里蔓延疯长的喜欢。
曲绘星咬住了下唇。
“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