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转了个身,面对着沈子墨,掐了下他的下巴拉回他的注意力:“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听了啊。”沈子墨道。
“那我刚刚说了什么?”凌雁月追问。
“你说叫我什么都别做,末日一样会到来。”沈子墨对答如流。
凌雁月这才稍微满意了一点,然后继续道:“那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沈子墨用眼神细细地描摹着凌雁月,从她英气浓密的眉到水波流转的眼再到因为不满而轻轻嘟起的嘴,还有因为躺在他的腿上而散落凌乱的长发,明明是那么惊天动地的震骇之事,她怎么就能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呢?
好像天地万物都只是不起眼的尘埃,是棋盘上任她摆弄的棋子,她掌握着所有的一切,却又对此毫不在意。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无意间透过深深云层对庸碌众生投去了一瞥,然后无情地移开了目光。
众生苦难,都不及她情人的一抹笑靥。
他知道她爱他,但是又难免生出几分飘浮的不确定来。
自从觉醒了恶魔之力以来,他暗中筹谋布局,心中是自信而一往无前的,他从不惧怕深渊,因为他自己就是深渊。
但是在她面前......
他轻笑了一声,握住了她的手,道:“我在想,你怎么知道这些,又这么肯定未来之事。”
凌雁月当然没有办法说出口,只能道:“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的。”
“正如你看到的那个末日之子的预言一样,所有的一切冥冥中自有天定,就如日升月落、星河斗转,命运的齿轮滚滚而来我们无法改变。”
“那些洪水滔天自有命定之人去处理,而我,只想要救下你。”
“救我?”沈子墨挑了下眉。
“对,救你。”凌雁月环住了沈子墨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我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沈子墨看着凌雁月跟鸵鸟似的动作,也知道问不出她更多的话了,垂眸揉了揉她的脑袋,嘴角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淡淡笑意。
他当然不会因为凌雁月的三言两语就放弃多年来的筹谋,但是她的话好像真的在被验证了,既如此,还是暂且再观望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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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海阿森林的几位意外来客,在即将踏入精灵领土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两位身形健瘦,背负弓箭的一银发一白发的精灵拦下了他们:“你们是什么人?擅闯精灵部落有什么事?”
他们的眼神犀利,弓箭拉成了一个满月形,箭矢的前方围绕着一个小小的光球,对着马车蓄势待发。
只要他们察觉到一点异常,对着马车射出弓箭,哪怕是这些已经经过强化的魔法马车也会立即四分五裂。
贝基带着姬尔先出了马车,他们都不认识看守的这两位精灵,但是却不妨碍他们族群中天然亲近的气息。
而且贝基可不是普通的精灵,那两个看守的精灵看着贝基那显著的外貌特征,有些迟疑道:“你是贝基?”
“是我。”贝基道,还拉了一下身边的姬尔,对他们道,“我的朋友从拍卖会上把姬尔救了下来,但是她已经被切断和生命之树的联系了,我想我们得去见见大祭司。”
银发精灵神情怔忪地看着姬尔那双已经蓄满泪水的银眸:“你叫姬尔?你......你是第一个回来的。”
姬尔闻言,心中的酸楚更甚,圆滚滚的泪珠扑簌簌地往下落,晶莹透明的泪水落在衣物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迹。
精灵是自然生命的宠儿,他们的一呼一吸都为自然所牵动,他们若是落下泪水,则会凝成一粒圆滚的花苞,落在地上,长出一朵摇曳的花。
但是现在,姬尔的泪水已经与普通人无异了。
被切断了和生命之树的联系,精灵就失去了一切魔法的来源,失去了一切自然的馈赠。
精灵们正伤感着,另外两辆马车上的四人也下来了。
银发白发的神情又紧张了起来:“人类?”
原本美丽优雅,亲和善良的精灵们,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说明精灵族内的气氛已经十分紧张了。
“我是贝基的朋友,我叫凌雁月。”凌雁月主动介绍道,“这位叫亚德里恩,是莱法的使者,这位叫沈子墨,是瑟奇的使者。”
“了解到拍卖会上竟然出现了不少精灵的身影,两国都十分重视,人类与精灵素来都是友好相处的,于是派了两位使者前来,想为精灵朋友们的困境一起出一份力。”
白发精灵的眉眼冰冷:“呵,满嘴谎言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