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时寒状似轻松的语气反问,却不想她为自己担心,故意摩挲摩挲指腹上的水泡,自嘲一笑,“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今我真真体会到了。为了食能果腹,这几日我跟着王家兄弟们下地劳作,真是长了见识。”
“哦?”岳秀姌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丰富的表情。相处这么长的时间,第一次发现男人还有除了冷漠和柔情以外的第三种,而现在她看见男人脸上的一丝挫败、一点无奈,还有身为读书人的傲气。
澹时寒皱皱眉头,将她搂紧,嗓音压得极低,“我第一日下地劳作,竟连头牛都不听我的驱赶。第二日挖土垄将田里的水引回沟渠里,哪知道挖了半日竟挖错了地方。第三日没等我去劳作,双手磨出水泡沾了水竟流脓生疮。唉!”
听着他如此感叹,岳秀姌掩面偷笑,颤抖的双肩出卖了她。气得男人瞪圆凤眸,大手在俏臀上“啪”一下,“小丫头,敢笑我。”
“哈哈,相公不要生气嘛。等到家了,我给你写个东西,保准你能挣回面子。”岳秀姌捂着俏臀,在他身上笑得打滚。
澹时寒见她高兴,故意搔她腰侧的嫩肉,痒得她把身子缩成一团,笑得喘不过气来。
“相公,相公,相公……哈哈哈……不要嘛……好痒痒呢。呜呜……坏人!讨厌!”
岳秀姌握住在腰侧搔痒的两只大手,可她力气毕竟小,没办法只好一下子扑到男人身上,搂住他的脖子,张口就咬在他的颈侧。
颈侧一暖,澹时寒搂紧她,将脸埋在她馨香的颈子里,“姌儿,你好香。”
“寒哥哥,我也想你。”岳秀姌乖巧的趴在他的肩上,享受此刻的宁静。
狭小的车厢里,相拥享受温馨宁静的小夫妻,却不知道马车已经在澹府门前停下,而马车已被闻讯而来的村民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大小姐,姑爷,到家啦。”英子站在马车旁,不敢掀帘子,生怕被外人看见什么。
被打扰的小夫妻相视一笑,澹时寒为她整理衣裙,发现已干涸的泥污,歉意的说:“你有拿衣裙吗?在马车里换上吧。”
岳秀姌低头看看襦衣上的泥渍,不慌不忙的抠下去,说:“没事。”
“你没带衣服来?”澹时寒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她的衣服包袱,“姌儿,你来这里没想住下,对不对?”
岳秀姌眨眨水润的眼睛,媚然一笑,掀帘便出去了。
澹时寒轻叹气,也跟着走出去。
“我今儿来看看,大家都散了吧。等明日,我再派人到各家去,请到东边的廊亭去商量契子的事情。”岳秀姌挥挥手,众村民作揖问好后,也依照她的意思纷纷散去。
岳秀姌回头瞧了一眼静默不语的男人,小手指向旁边一座高高的门楼,“这宅是怎么回事?”
澹时寒望向门楼上匾额漆金大字写着“澹府”,而且里面亭台楼阁,屋馆轩榭,园木景致一应皆全。
“你想金屋藏娇?”岳秀姌拉住男人的衣襟,瞪圆眼睛,压低声音威胁道:“你若敢偷人,我就把你送去皇上身边。”
言下之意,你敢偷人,我就咔嚓了你。
澹时寒面如菜色,凤眸眯起,他弯下腰贴近她的耳边,低语:“姌儿放心,为夫的身体只对你有兴致。”
“哼,算你听话。”岳秀姌放开他的衣襟,转身仰望高高的门楼。如果没有见识醉花山庄的唯美,没有见过柳家老宅的古韵,她会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欣喜若狂的奔入大宅里遛遛逛逛。可是……“澹时寒,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吗?”
家,真正意义上的家。
小手被温暖的大手握住,澹时寒举步拾阶而上,引领着她一步步迈入高高的门槛。
“姌儿,我们回家了。”
沉醉心弦的嗓音如一股清流浇灌她渴求温暖的灵魂。曾经她飘泊四方,曾经她孤零一人,曾经她被恩师置于死地,曾经她重生后茫然无措,曾经她怀揣一个家的梦想。
“我有家啦!”岳秀姌张开双臂,大声的喊着,喊得梨花泪雨,喊得声嘶力竭,喊得让人怜惜。
温暖干燥的大手盖在她的头上,宠溺的凝着她漾满幸福的小脸。
“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