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振伸手微扶岳秀姌,威仪又不失慈爱的说:“姌儿不必多礼。能看到你平安无事,我老怀安慰呀。”
“相公,我是神医杨九娘,怎能救不活自己的亲侄女呢。”杨九娘傲娇的扬扬下巴。
“对对对,有你在,我最安心。”方牧振柔声哄着妻子。哪管旁边还有一双儿女和十几个属下看着。
方梓依早已见怪不怪,来到岳秀姌身边,“姐姐,再过一个时辰澹大哥就来啦,我们先上楼吧。”
“好。”岳秀姌回头望望高高的城楼大门,希翼的盼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嫂夫人,我们先上楼吧。”方睿武冷瞥一眼方梓依,吩咐杏襦的婢女服侍岳秀姌去二楼的雅间歇息。
军中忽有急事来报,方牧振叮咛杨九娘几句,又吩咐方睿武一定要留澹时寒在沽北镇多住几日。
母子俩答应着,目送方牧振离开。
“娘,我们上去吧。”方睿武扶着杨九娘走进酒肆里。
“梓依,你也一起来……咦?”杨九娘回头唤着女儿,发现方梓依早已不见踪影。
方睿武眉心一紧,“娘,你先去陪嫂夫人,我去找她。”
“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杨九娘气得咬牙。由婢女扶着上去二楼雅间陪岳秀姌。
另一边,方梓依趁着父亲离开,母亲和哥哥的注意力全在父亲身上,她悄悄无声的溜了。
混在人群里慢慢往高高的城门楼涌去,方梓依顺利出城,在离城门五里远的一间茶棚外坐下喝茶。
凡是入沽北城的人们都要经过这里,有许多人趁机兑换铜钱用作通关的贿赂。
方梓依面朝大路,静静的捧着一碗茶却不喝。视线始终盯着对面的一棵树冠,那树上有一个鸟窝,大鸟归来,雏鸟伸长脖子讨要虫子。
从内地各个方向赶来沽北镇经商的车队在黄昏时分越来越多。贩夫们要赶着天黑前寻到客栈,不然就要留在城外露宿。
沽北镇宵禁,城内街道巡逻的士兵发现露宿之人,立即赶出城外。所以每日黄昏,客栈会迎来大批的客人。
一驾青篷马车混在商贩的车队中显得有些突兀,尤其车顶上悬挂的两颗铜铃叮铛作响,远远的便能听到那悦耳的铜铃声。
鱼龙混杂的贩夫中总有那么一两个见多识广的人。闯南走北的日子长了,知道的事情也多了。
许多贩夫在听到那悦耳的铜铃音后,立即喝停马队,将道路让出来。
前方一路平坦,青篷马车加快了速度,朝着沽北镇的城楼驶来。
青篷马车里,澹时寒和周子禹相对而坐,两人皆是扭头望向窗外。从醉花镇到沽北镇,马车走了一日。
好在出发前舍命交给周子禹一些药丸,澹时寒路中吐过两次血,吃过药丸之后舒服许多。
马车一路颠簸,离沽北镇越来越近,两人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停!”
澹时寒忽然大喝一声,掀开车帘,凤眸呆滞的盯着远处的一间茶棚。
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女子就静静的坐在茶桌旁,白嫩的柔夷捧着一碗茶,水汪汪的眼睛凝视道路另一边的大树,不知道她魂游何方。
“姌儿!”
澹时寒唇角浅弯,凤眸淬着似水柔情。他终于再次见到她,不是梦、不是臆想,而是真实存在的。
“子禹,你看……真的是她。我没有做梦。”
“是。堂姐就坐在茶棚外面。”周子禹激动的说着,眼眶泛泪。抓住澹时寒的汗湿的手,哽咽道:“我看得清清楚楚,那真的是堂姐,她还活着。”
惊鸿一瞥,他怀疑自己看到的又是幻影。在听到周子禹笃定的回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澹时寒压抑着翻涌的情绪,深情的凝睇远方那个俏丽的女子。
那是他的妻。
他的姌儿还活着。
“堂姐夫,我去叫堂姐来。”
周子禹放开他的手,准备下车去请。
“不,我亲自去见她。”澹时寒抓住周子禹的肩膀,慌乱的整理自己的衣袍,有点紧张的问:“我,是不是很邋遢?”
“没有。”周子禹抬手为澹时寒系上玉腰带,“走吧。别让堂姐等急了。”
“好。”
虽然一路颠簸吃了些苦,澹时寒的身体恢复得也不算太好。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到日夜思念的小妻子,他苍白的脸上有了神采。
周子禹和护卫小心翼翼的扶着澹时寒下了马车,朝着茶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