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片刻,凌寒道:“杨真。你去看看。”
杨真微愣,随后道:“是。”
他快步走向被殿下命名为小高炉的奇怪建筑。
杨真对于炼铁技术当然是一窍不通的,不过他知道殿下是在锻造铁制农具。
在他看来,殿下当然不存在失败的可能。
于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杨真将炉口打开,滚滚的热浪瞬间直冲他的脑门。
低头一望,明亮炙热的铁水如同一条满盛着蜂蜜的河流,正如殿下之前形容的模样。
于是飞快地回头道:“殿下,成?了!”
铁的熔点足有1500多摄氏度,因此最难的部分便是烧制铁水这一步。
之后便简单多了,将铁水浇入泥膜当中,冷却、退火。
很快,一批铁锨头被生产出来。
整个生产流程,凌寒命令了几位官员全程在旁观看。
后续的量产工作,交由他们便可以了。
凌寒回到营帐内,休息之前,他又?给陆康写了一封信。
信中,他要求对方现在就向?纪灵的两万俘兵宣布自己之后的土地政策,给俘兵们充分反应考虑的时间。
即,自愿租借开荒所需的全套铁制农具,开垦庐江郡西南地区的荒地。
提前向?官府申报范围,开垦完毕之后,一半归自己所有,按时缴税三年,则可以获得庐江的良籍。
开垦荒地期间,官府会承担俘兵的口粮。如果因开垦荒地染疾,官府也?会提供郎中免费为他们医治。
庐江乃三州交界之处,西方为荆州,西北方为豫州,南方为扬州全境。
凌寒希望可以在庐江常驻足够数量的精兵,这就对当地的粮食产量有着很大的需求。
写完信交给一名?士兵后,他很快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日暮。
守在营帐门口的士兵立刻汇报,先前九江郡守桥蕤遣人过来,说是吴郡郡守盛宪与会稽郡守王朗皆到了,正在城内等?候。
人家大老远跑过来,自己反而把他们晾在一旁,实在是太不周到了。
凌寒道:“下次再有这种事,立刻叫醒我。”
他连粥都没顾得上喝一口,立刻骑马赶回九江城。
九江郡府。
长沙王殿下不在,作为九江的郡守,桥蕤自是暂且代替凌寒招待他们。
令他感到颇为头痛的是,这两位郡守虽然都有心投靠长沙王,彼此之间却矛盾不小。
这并不奇怪。
扬州混乱已久,很久没有统一了。
郡与郡之间彼此相邻,各自为政,久而久之怎么可能没有矛盾呢?
而桥蕤本人也?完全没法插手。
他原是袁术的部下,如果说,盛宪与王朗之间只是小小矛盾的话,那么袁术与王朗之间,绝对算得上深仇大恨了。
袁术之所以扶持刘繇,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让他去对付王朗,由此可见一斑。
若不是自己已成了长沙王的部下。
而长沙王身为汉室皇长子,既是最大的正统,又?德才兼备。
王朗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别说不可能主动问候,说不定得就直接上前打过来了。
桥蕤命下人倒了茶,请两位郡守在此处等?候,殿下出城办事去了,可能要到日暮时才能归来。
他讲起了长沙王殿下这些?日子以来做的事情,王朗与盛宪倒也?认真地听着。
说完长沙王的事情,桥蕤又开始说起孙策的事。
王朗与盛宪自然也听说过江东小霸王,不过显然,两人作为听众的兴趣顿时大减。
等?到讲完孙策的事,桥蕤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在,似乎也?不再需要他说了。不远处,盛宪与王朗已聊起天来。
桥蕤悄悄松了口气。
他并不知道凌寒日夜盯着锅炉。
听说晌午时成功做出了铁制农具,他便以为长沙王很快就会回城,这才将两位郡守留在郡府。
这口气松了没多久,情况就变得有些?不妙了。
两位郡守翻起了旧怨。
“上回我部下的一队士兵去边境巡查,怎么会活生生不见了?”
“哼,说到这个,我倒是想问问你了,我边境的子民屡屡无故减少,是不是你搞得鬼?”
桥蕤连忙开始劝诫。
不劝还好,这一劝更是火上浇油。
“你治下的百姓自己跑了当了流民,关我什么事?倒是你的士兵,私自潜入我吴郡境内不是一次两次了,难不成?是想要开战吗!”
“好啊!”王朗气得直接站起身来:“反倒咬我一口!你若是这么说,开战又?何妨!”
盛宪也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王大人莫不是我吴郡怕了你?打便打!”
一位吴郡郡守,一位会稽郡郡守,堂堂两位郡守,竟然就要在九江郡的郡府之内动起手了!
桥蕤急得满头大汗。两位郡守可都是来投靠殿下的,这要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彻底闹翻了,自己该怎么向?殿下交代?
“王大人!盛大人!”
桥蕤连忙搬出殿下来:“你们两位可都是大汉的忠良,是殿下的臂膀。怎么能够自相残杀呢?殿下就快回来了,难道非要让殿下知道你们两位闹得不可开交吗!”
听到长沙王的名?讳,盛宪与王朗立时噤了声。
尽管不再言语,面上的气愤不满却并没有因此平息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