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二块水田开辟成功,越来越多的九江百姓申请出城开荒。
对此,凌寒自然非常开心。
不过开心归开心,肯定不能一股脑将他们都放出去开荒。
一?来是要有规划地选择开荒的土地,并派甲兵保护,以防猛兽袭击;二来开荒所需的农具并不足够。
凌寒会定?期巡视铁矿营与开荒的各处。
负责督管炼铁与烧制农具的,是裴元绍。
见到凌寒前来,他连忙行礼:“见过殿下。”
得了命令起身,裴元绍冲杨真龇牙,瞄向其屁股:“你?怎么样了?”
杨真恼怒地瞪了瞪他,没搭理。
凌寒也不由跟着望了一?眼,二十军棍显然不是闹着玩的。
原本其实也差不多好了,结果今天骑马到这边来,估计又开始疼了。
正好让他长点记性。
凌寒轻咳一声,问道:“现在一共生产出多少铁制农具了?”
裴元绍收起笑容,恢复正经模样:“回殿下的话,各式各样的农具加在一起,已经有两万余件。不过,全都借出去了。”
这么久了,才两万余件。
凌寒于是道:“再派些人手,加大生产。”
裴元绍迟疑道:“殿下,开荒的确需要很多农具,可咱们是借给农民和?俘兵使用的。若是等他们开荒开完了,那这些农具岂不是都浪费了?”
凌寒道:“九江的地开完了,还有其他郡县的地。再者?,谁说只有开荒才需要使用农具了?这些农具远远不够,本王要扬州的每一名?农民手上,最后都有铁制农具。”
裴元绍惊道:“那这得多少啊!殿下,这些铁矿还是留着……”
想到自己的见识,再想想殿下的见识,他有些底气不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留着制造铁甲和武器比较好吧。”
但裴元绍真的不能理解。
租赁农具的费用那么低,估计都抵不了士兵在这里炼铁、制造农具消耗的粮草。
赋税也那么低,到时候人手一?个农具,百姓们倒是有粮食了,可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吗?
殿下既然定了那么低的赋税,那肯定不会去抢百姓的粮食了。
让他们能吃得饱就已经足够足够了,要是每个百姓手头上都有多余的粮食,那不是白白浪费吗?
杨真骂道:“殿下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难道你?自认为会比殿下懂得多吗?”
裴元绍忙道:“属下不敢,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其实是没有必要解释的。
不过凌寒认为,灌输他们正确的观念还是很有必要的,于是多说了一?句:“只有百姓富了,官府才能富。若是民富而?国不富,那只能说明官府无能。但反过来,若是国富而?民不富,那离亡国就不远了。”
裴元绍表示完全没听懂。
凌寒只好换一个说法:“降低赋税,低价出租农具,会使百姓拥有更高的劳作热情。”
“等他们有了存粮,本王自然有办法让他们交出来,而?且交得开开心心。”
裴元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这他倒是信的。殿下总是能想出奇思妙计,连将军郡守都不是对手,更别说那些小民了。
问完了裴元绍,凌寒再次来到小高炉旁。
一?栋栋小高炉林立在铁矿区不远处,无数士兵忙碌着。
见到长沙王到来,除了正在操作风箱的士兵无法停下,其余士兵纷纷下跪行礼。
凌寒道:“都起来吧,诸位都辛苦了。”
“对本王来说,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便是让百姓开垦更多的土地。而?想要开垦土地,就需要大量的铁制农具。”
“这挖铁炼铁,本是工匠的活计。可在此时此刻,却是关系着国策成败的大事,所以本王才调你?们前来。它并不会使人失去性命,看起来也似乎没有什么功劳可拿,但同样是一场战争,是本王必须取得胜利的战争。”
“此战是胜是负,皆在于诸君身上。”
……
士兵们并不能完全理解长沙王殿下的话,但他们都能意识到一点:那就是,自己眼下所做的事情,对长沙王殿下来说非常重要。
于是一个个干得更有劲儿了。
勉励了一?番,凌寒离开此处。
裴元绍笑呵呵道:“想当初我在黄巾军的时候,底下人对朝廷根本不剩多少敬畏之心了,顶多是惧怕。再看看现在,殿下的威望,可比先帝高多了。”
凌寒听了冷声道:“胡说什么!这种话不许再讲。”
裴元绍一?愣,连忙闭嘴。
杨真也教训道:“君臣父子。就算在民间,当?父亲的再有不是,儿子也是要听从命令。先帝是殿下的父亲,你?方才那种话传出来,万一?让人以为是殿下授意的,会有损殿下名?声的!”
凌寒在心里默默道:父亲?
这个词汇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
带大他的是外婆。他小时候询问过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外婆却什么也没有说。
至于汉灵帝,当?然跟他无关。
不过,刚才裴元绍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凌寒完全是下意识地驳斥了对方。
并不是为了自己名?声考虑,也不是其他别的什么,而?更像是一种……本能。
是的,本能。
就好像是真正的刘影,在那一刻与自己融合了,然后借着自己的身体说出来。
汉灵帝与自己无关,却是刘影的父亲。
除此之外,还有汉献帝刘协,是他的“皇弟”。
想到刘协这个名字。
凌寒心中忽然浮现出一种奇怪的印象,关于刘协的。
但他并不知道这种印象具体是什么。
就好像一个人有时候会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去做某件事,但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件事是什么一?样。
或许自己并不单单是误入时空隧道,穿越了那么简单。
凌寒伸开手,静静地凝望着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