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之后,屋子里一下清静了下来。牛旺根像解脱了般长长地吁了口气,这一天下来,竟是比去地里干农活还要累!
“这帮人,都指望着我来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呀?”牛旺根换了个位置,一屁股坐到了木沙发上靠着,并嘲讽地笑了一下。
杨桂花看丈夫累成了这样,忙又将那碗他没喝的水端到他的面前说:“好歹喝点水吧,都忙活一上午了,看你的嘴唇都干成啥样了。”
牛旺根看了一眼那碗水,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还不想喝,你是不知道,我今天去从军那鸡场,看到满大坑的死鸡全都发臭生蛆了……那场面……算了不说了,再说我又得反胃了。”他摆了摆手,示意老婆杨桂花先将那碗水放一边去。
杨桂花只好将水放到桌子上,然后又走过来挨着他的身边坐下,问道:“那从军的鸡场,现在鸡瘟真的有这么严重了吗?那钱咱就真的没有办法要回来啦?”
牛旺根闭着眼缓和了一下,刚刚提到鸡场那画面时还是让他的心情受到了一点影响。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实事求是地说:“可不,那鸡场现在一天死几十只鸡,照这么死下去,过不了多久整个鸡场就得全泡汤了。想想那个惨啊!”他现在都不敢想象,将来那么多的死鸡,都往哪埋?
“天啊,一天死这么多呢?”杨桂花听丈夫的话,内心也受到了震憾。不过,她现在跟村里其他的人一样,还是更加关心当初投进去的钱到底还能不能要回来。她又说,“你看,咱家那钱能不能想个办法给要回来呀?那钱对我们家来说还真不少了,要是要不回来的话,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不得劲儿啊。”
“要不回来哩,别说你了,我这心里也是不舒服得很!那些钱都是咱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连咱家孩子的新衣服都不舍得多买一件攒下的,这现在说没就没了,唉,想想就难受!”牛旺根想到那投进去的本钱,也是吃不下睡不香,可那又怎么样,鸡场都要眼看着没了,还上哪要钱去?
“那你也想想办法呀,你光在这唉声叹气的,那钱就能要回来吗?”看到丈夫现在这个窝囊样,杨桂花有些来气,以前他不是挺多歪门斜道的吗?怎么现在是一点也用不上了。
牛旺根看着老婆着急了就要训自己,顿时怂了一下,他语气带着些许讨好的味道,搂着老婆杨桂花的腰身说:“行行,我尽量想想吧,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想得出来。人家现在从军和王中是最惨的两个,我们现在还去问人家要钱,只怕是不地道哩。”
“他陆从军还最惨?你是怎么想的,自己家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还去可怜那吃得起花胶的人!你就这点出息呀你!”杨桂花一听丈夫那话就直冒火,她一把揪住丈夫的耳朵,用力就是一拧。
牛旺根莫名其妙地被老婆用力拧着耳朵,除了嗷嗷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外,竟也是敢怒不敢言。
杨桂花在拧了几下之后,这才咬着牙切着齿地松开了手,她不依不饶地说:“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想办法把那些钱给要回来,我本来还以为年后就能打只双开门衣柜了,结果现在还要赔进去半只,这都什么事呀?”
牛旺根没辙,他在外人面前再有主意,在老婆的河东狮吼面前也只会吓得脑子一片空白。他唯唯喏喏地应着说:“行行行,我马上就想办法,马上就想行了吧?”
杨桂花见他应了,那横吊着的一张脸这才好看了一些,她说:“那你可得赶紧,这眼见着就要过年了,我还指着这点钱买年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