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接到季平舟电话时才刚坐下。
一口水都没喝。
便被火急火燎叫去开车。
他没穿衣服,就穿着单薄的衬衫站在车边,周围只有一辆车,可对于季平舟而言,天地之间好像也就只有这辆车给他了。
不知怎的。
裴简还没跟季平舟说话,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奇异的悔恨,又悔,又恨。
“哥,怎么出来了?”
夜色里。
季平舟音色很平,一点点往下沉,那把嗓子子仿佛坠入了无穷的山谷,空灵,绵长,“回和风苑。”
他说,回和风苑。
裴简不得不细细地想这句话,是回,而不是去,对他而言,那里好像才是他的家。
季平舟从商园搬了出去。
早上的时候东西就搬空了,陈姐去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发现他派人带走的大多是禾筝以前给他买的旧衣服,家里人给他带的,他都没拿。
从小到大他都没闹这么大。
这次不免让人忧心。
陈姐一路带着他长大,这么一来,是怎么都放心不下的。
专程挑了个时间。
她开车去商场,想给季平舟置办一些生活用品,知道他一个人在外面,一定照顾不好自己,又体弱多病的,连药都多买了一些。
商场人不多,陈姐推着购物车,装够了东西,沿着货架往外走,准备去收银台,却在稀稀朗朗的人流中看到了一面晃眼的侧容。
禾筝就站在那里,面貌是全新的,脸庞泛着柔软的光泽,她正踮着脚去够货架上的物品,有些费力,还没拿到,身旁的年轻男人便摁着她的脑袋,手臂沿着她手的曲线抬了上去。
轻而易举拿到了那件东西。
这样的视角看,禾筝半个身子都窝在男人怀里,亲密极了。
东西拿到,不知他们说了什么。
禾筝忽然笑了起来,瞳孔水嫩,眯成了一只弯弯的弦月,男人也陪着她笑,没有和季平舟在一起时的貌合神离,全然是一幅美好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