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竞赛比数学竞赛简单。”
——这可能是绝大?部分人的观点。
但?楚燃倒也不这么想?。
到了竞赛这一步,除非哪套卷子出得连不玩竞赛的常规学生都能做个七七八八,否则“难度”这种东西其实是不太能被定义和比较的。
哪怕是在数学单科——甚至就在楚燃刚结束的集训队最后一场考试里,是数论更难还是平面几何更难,集训队的队员们都给不出统一意见?。
不同科目之间就更没法?比了。
之所以总能听见?有人说“xx科目更简单”,实际上大?概还是那门学科的普遍适应性更高,或者再直白一点儿,就是入门更容易。
当?然对楚然来说,问题并不在“入门是否容易上”,而是在于物理相较数学的纯理论性,会在一定程度上更偏向于应用,同时对思维深度的要求也次于对思维广度的要求。
这就使?得同样条件下,物竞的内容看?起来没有数竞那么枯燥——
能让小姑娘觉得“有趣”,她才能持之以恒地“想?学”。
说白了楚然现在多少还是有点儿“浮躁”,她也不是不学,就是很难学得特别?深入,没什么耐心在一个知识点上反复推敲。
不过反正“浮躁”的也不止她一个,事实上这会儿班里大?部分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劲。
高二中间的寒假似乎是条无形的分界线。
上学期大?家还都觉得高考是件离自己很遥远的事,现在随着会考将近,老?师们拼命往前赶进度,打算在高三之前把所有课程都讲完,同学们才忽然间醒过神来,猛然意识到自己距离高三只剩下最后一学期。
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操场上百日誓师的就要换成他们了。
楚燃回学校没两天就察觉到班里气氛不对。
然而大?家明面上看?着可都比以前“乖”多了,上课该听讲的听讲,该记笔记的记笔记,他收作业都没以前那么费事。
出于这一点,楚燃就更说不清自己的感觉是从哪儿来的,只是总觉得有些别?扭。
直到下周二数学早自习,他照旧上黑板把昨晚留的题目讲了,这才隐约摸到一点儿线索——
底下的反应是不是太冷淡了点儿?
遇到这种情况,楚燃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没讲好?。
他下意识地倒回去看?了一遍解题过程,确认没有用到超纲的公式或定理,思路也挺“一板一眼”,基本上还算是顺着高考思路来的,并没有整出什么神来一笔,不由得就多问了一句。
“大?家有什么地方没听明白吗?”
“……”
下面安静了几秒。
寥寥三五个人抬头跟他交换了一下视线,剩下的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一个个低头对着卷子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楚燃轻轻抽了口气,感觉这事儿不对。
不同于他上学期讲题的时候,底下虽然不是都在听,溜号的讲话的干什么的都有,但?至少他总能从大?部分人那里得到积极回应。
这下倒好?,乍一看?好?像是都在听,实际上却根本没人理他了。
“没有。”
“听明白了。”
“OKOK,燃哥你继续。”
从签完保送协议开始,楚燃再回到学校,在班里的地位就拔高了整整一个层次。
他沉默了这几秒,底下也就乱七八糟,陆陆续续地开始接话,只是从表情到语调都带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麻木不仁”。
楚燃停了停,本来还剩一道题没讲,这会儿索性也不讲了,把粉笔往黑板槽里一扔,转身单手撑着讲台,看?着下头问。
“不是我?说,你们这都怎么个情况,我?不就才去考了一周的试,怎么感觉上像是错过了一个世?纪?”
“没怎么啊——”
这次接话接的还挺齐。
楚燃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本来还琢磨着不然就先把手头的题讲了,其他的回头再说。
然而一眼扫过,就他停顿的这一会儿功夫里,竟然就已经?有人拿了其他的卷子在写,至于剩下的同学,看?着对他没讲完的题目也不像是多感兴趣的样子,索性就算了。
“得了,那最后一道题的步骤和答案我?抄黑板上,你们自己对一下,有不懂的中午再找我?问吧。”
这话基本上跟“我?不管了,你们自便”划等?号。
于是理一的同学们就当?真“自便”了。
楚燃:“……”
不,他要的并不是这个效果?。
虽说这种奇奇怪怪的班级氛围对他构不成影响,某种意义上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但?大?家总这么着好?像也不是个事儿。
老?师们倒是比楚燃更早意识到这一点,不过从学生那儿得到的反馈都是“作业太多写不完”,“进度太赶跟不上”。
哪个老?师也不觉得自己作业留得多,更不觉得自己进度赶——可能是讲的快了一些,但?也都是在课堂上再三确认过学生们“会了”才继续往下进行?的。
最后干脆直接把问题定性在了学生们学习不认真不刻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