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流昭开启了樱桃树附近的聚灵法阵,又在她房里守了半个时辰,探查过脉象,确实无碍,紧绷的心弦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哪里能想得到楚南楠打个飞头蛮都能把自己搞到这种境地,只当是谢风遥实力不济,没护得住她,反倒连累。
谢风遥不解释,宗流昭也不责罚他,二人之间保持着奇怪的缄默。
楚南楠灵识损耗,樱桃树也在狂掉花瓣,少年将还未落地的花朵摘进竹篓里,坐在水漕边淘洗。
宗流昭出得门来,站在回廊下看了他一阵,招手,“随我来。”
少年起身,擦擦手,耷拉着脑袋跟着宗流昭走出院门。
宗流昭长身玉立,一身蓝白道衣,潇洒清逸,“阿楠喜欢你,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或许也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我这个做师兄的,代她向你道歉。”
他说着,便退后两步,向他作了个长揖。
谢风遥满脸惊恐,“不,不必如此。”
宗流昭极擅洞察人心,继续道:“若是你对她有什么怨言,你坠崖重伤那日和今日相救,也算小有弥补。你心中若还有怨,或杀或刮,可以冲我来,阿楠是我的师妹,我可以代她受过。”
经他这一提醒,谢风遥才恍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能在坠崖后如此快速的康复,原来是这样……
他脸色唰地变白,宗流昭老奸巨猾,顺势给他递台阶:“现在我想问你,你还愿不愿意留在扶风山。若是不愿,我会为你准备足够的盘缠送你下山,从此你与我扶风山,与阿楠再无瓜葛。若是愿意,从今日开始,闲时来找我,我代阿楠传授你武道修炼之术。”
师妹喜欢,他便尽力留下,但如果这是个可怕的隐患,他当然也要想办法消除。
谢风遥天赋很好,如果能敞开心扉谈一谈,摈弃前嫌,让他留下,将他培养成一名合格的武修,于他自己于扶风山都是有益的。
宗流昭一堆话说完,静待回复。
在他提到离开扶风山的时候,谢风遥心里确实是咯噔了一下。
老实讲,若是楚南楠不再执迷他的身体,他当然是愿意留在扶风山的,经过这两天的事,他甚至有一种可怕的念头。
若她实在痴馋,也不是不可以……
他垂着眼帘,张口,好像把自己的清白和性命都压在了这两个字上。
暮春的樱桃树下,和缓清风中,少年的声音带了一点沙哑,却坚定。
“愿,意。”
宗流昭难得展露笑颜,轻拍他的肩,点点头,“走吧,趁着阿楠还没醒,随我去取些书来。你天赋很好,从小就开骨定了武修的路子,学起来应当不难。”
谢家本是大家宗门,谢风遥从小就是按继承人的标准来培养,资质也很好,只是被谢安幽禁多年,这些年修炼松懈了。
此时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刺破雾霭,暖融融照耀在身上,他微微眯着眼,看向东方。
那些曾困缚他的沼泽泥潭,好像在这一瞬间远去了,恍若新生。
宗流昭还得回去镇上处理一些杂事,那飞头蛮四处掘坟挖尸体吃,他正好借此机会接几个道场法事来做。家里养那么多孩子,是笔很大的开销。
给谢风遥取了一些实用的书籍,又叮嘱他修炼的关窍和法门,考了他几个要点,见他都对答如流,宗流昭颇为满意,安排下去过几天要考校的内容,便收拾起法器准备下山去。
从宗流昭的小院走出来时,太阳已经升到高空,少年恰遇上来找宗流昭的君宁。
君宁照例像往常那样摸摸他的脑袋,轻声细语说话:“小风这次去玩得怎么样,开心吗?哦对了,鲜花饼我已经送过去了,阿楠已经醒了……”
鲜花饼,鲜花饼。
君宁之后又说了什么他没听见,抱着书狂奔在山间小路上,满脑子都是鲜花饼三个字。
太阳是暖的,风是暖是,可他浑身血都凉透。
他撞开房门,正对上要开门出来的楚南楠,她脸色还十分苍白,但已经有力气下地,见小徒弟满头满脸的汗,关切问:“你怎么了?”
他视线越过她头顶,看向窗边那方矮几,小碟里还剩半块吃剩的鲜花饼,怀里的书稀里哗啦掉一地。
“师尊——”他的声音在发抖。
楚南楠正要说话,忽皱了眉头,一口血呕出来,膝盖一软倒在他怀里。
她是真心想给他下跪的,毕竟大家身份云泥有别,一个是男二,一个是工具人女配,按照咔嚓时间来看,位置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楚南楠大概也是知道自己中毒了,想立即给他磕几个头求放过,不料这小子竟然先她一步跪下了。
“师尊,我错了——”
楚南楠:?
抢我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