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云看着那黑漆漆的药水,伸手往那桶里沾了水往鼻尖一凑,随即将手挪开。
这药里面,竟是含着毒的。
“这,”苏南云转过头,想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见宋良战已经解开了他的外袍,开始脱衣服。
“啊!”苏南云下意识的捂住眼睛,“你做什么?”
宋良战神情似笑非笑的,将脱下的衣服递给小厮,一边道,“你不是要给本王扎针吗?不脱衣服,怎么方便你下手?”
下,下手?
苏南云脸色微红,心中发窘,“那个,你也不需要这么积极吧?”
“本王已经等不了了。”他的话中依旧带有歧义,但声音却十分的严肃,好似他真的已经面临着什么大事一样。
他脱完衣服,直接跨进那浴桶里。
“若是无法祛尽体内的毒素,本王就只能等死。”
小厮又要给浴桶中加热水,一时间房间雾气缭绕,苏南云几乎看不太清房间里的摆设。
“一直以来,你就是在用这种方式压制体内的毒素吗?”苏南云看着那漆黑的药水,眼睛有些干涉,口中却道,“这么多年,怎么没把你毒死。”
“苏太傅希望本王死?”
“这可不好说,希望王爷你死的人太多,不差我这一个。”
宋良战觉出她话中几分真几分假,不由想起那个丝毫没有同情心,只由着自己喜好做事的小姑娘,不由冷笑了一声。
他泡了药浴,从浴桶中出来,苏南云便用银针给他封住了穴位。
“我还是想给你放血,”苏南云说,“虽然这个办法老土,但我依然觉得它很管用。”
“苏太傅,你可真是个半吊子大夫。”宋良战评价,如果放血就能放好,他不必等到现在。
知道苏南云是在讽刺她,她也不恼,“我本来就是半路出家的大夫,我那老师父就是个赤脚大夫,教出我这个徒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宋良战听的好笑,“所以我将身家性命交到你的手里,是个错误?”
苏南云给宋良战施针,她的神情专注,也顾不上跟宋良战搭话。施针的同时,她又点了他身上的几处穴道,提醒道,“现在试试运气,将血逼到丹田来。”
宋良战果真依了她的话。
苏南云又拿出银针,在他的背上,胸腹上扎,过了一会儿,宋良战“噗”的一声,口中吐出大口的血来。
旁边的小厮一惊,正要上前查看,被宋良战制止。
苏南云见他将淤血吐出来,尽是黑色的,默了片刻,道,“这药浴,你以后怕是不能再泡了。”
宋良战的五脏六腑,没有几处不被毒素侵蚀的。她很奇怪,毒入肺腑,为什么他现在还能活的好好的?
“苏大夫说了算。”宋良战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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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从华安王府回来,苏南云就一头扎进了古药书籍里,为此她还特地的给无相山避世而居的师父飞鸽传书去了信。
她相信以她师父那性格,面对宋良战这千古难得一见的疑难杂症,一定会非常有兴趣。
只是这信去了大半个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苏南云只好自己埋头专研,估计她那老师父面对宋良战这样的疑难杂症也素手无策吧。
苏南云整日忙东忙西,太子这边的功课自然的也就落下来了。
宋玉修见她最近交给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是关于医理的,或者她自己捧着本医书,扔给自己一本治国理政的书让自己自学。
见她日渐憔悴的模样,宋玉修忍不住的心疼。
“太傅,你也稍微歇一歇,你放心,我皇叔他命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苏南云沉浸在书里,听见他那话,眼皮一抬,猛的将书给合上就往宋玉修的脑袋敲了一下,“胡说!谁说你太傅我是因为你皇叔,我这是在提高自我的休养好吗?”
宋玉修瘪瘪嘴,摸了摸自己的头,心里明白,嘴上却不敢反驳,灰溜溜的跑去看书去了。
苏南云将思绪从书中抽回来,恍然间才发觉自己最近都干了些什么事。
她将手中的医术给扔在一边,在软踏上躺下。心想,宋良战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这么上心?
不看了,睡觉!
但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宋良战对她说的那些话。
“如果体内的毒素不能祛除,本王就只能等死。”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苏太傅……”
苏南云辗转反侧,脑子里都是宋良战毒发身亡的场景,越来越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