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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鲤鱼(1 / 2)


皇宫中。

莲池藕榭蒙了一层冰雪,白茫茫的一片中,几支枯荷顶着雪块突兀地伫立冰面。莲池旁的石块上,萧桓执了钓竿,独自坐在圆石上垂钓,时不时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哈出一口白气。

梁幼容随着玉蔻散步到这,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一位锦衣华服的小公子?披着狐裘,孤身一人,寂寥无双,独自坐在冰天雪地中垂钓。

天寒地冻,水面结冰,他?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毫无波澜的鱼线,并无一丝不耐。梁幼容想:这不莫不是是个傻子??‘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是江湖隐士才有的闲情雅致,宫中囚徒,哪有这个豪放的资本?

兴许是好奇,她示意玉蔻停住脚步,独自向前走去,干净的鹿皮靴子?踩在雪地上,惊扰了池边垂钓的小少年。

萧桓几乎是腾得站了起来,眼睛睁得溜圆,无措地看着突兀闯入的红裳少女,一张脸涨得通红。

梁幼容打量着萧桓紫檀色绣金的华丽衣裳,几乎是一眼就辨认出了他?的身份。这个和她一般高的少年,约莫就是她将来的丈夫了……还很?稚气呢,像是邻家?小弟一般眉清目秀,不像个皇帝。

“陛下这样,是钓不到鱼的。天寒地冻,鱼儿都藏在了冰面下,冻僵了。”她开口,语气和冰雪一样清冷干净,不带丝毫感情。

“朕知道,朕只是心情不太好,想出来做些什么?静静心。”萧桓有些踟蹰,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清丽干练的少女,问?:“你?是谁?朕从?未见过你?……”

“陛下虽未见过臣女,但必定听?过。”

“啊,朕知道了!你?是太后的……”

“嘘!”梁幼容伸出食指按在唇上,说:“噤声。”

不知为?何,她身上总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萧桓情不自禁地住了嘴,以眼神询问?她。

梁幼容并未理会他?的眼神,只从?怀中摸出一支柳叶小刀,清冷的视线紧紧锁住冰层下的某处,下一刻,她出手如疾风,柳叶小刀如闪电般从?她指尖射出,扎破冰层,咕咚一声沉入水里。

不多时,冰层下洇出丝丝缕缕的血迹,一尾巴掌大的红鲤鱼翻着白肚浮出破冰的水面。

鱼身上还插着一支熟悉的柳叶小刀。

萧桓呆了,后退一步,怔怔地看着面前红衣似火的少女,嘴唇几度张合,愣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梁幼容扭头看他?,美丽,冷清,用依旧没有波澜的嗓音道:“如果抓到鱼能让陛下开心一点的话,那这尾鱼就送给陛下了。”

说罢,她转身离去,猩红的斗篷在白雪中划过一道艳丽的弧度,如红梅凌寒绽放,铮铮傲骨。

萧桓望了望梁幼容的背影,又望了望湖中的死鱼,眼泪吧嗒一声就落下来了。

……这个未来的皇后,好可怕!

东厂。

远山笼罩在一片朦胧清冷的雪雾中,上下一白,唯有几瓣落梅点缀着鸦青色的屋檐,静得如同一幅隽永的水墨画。

他?情不自禁地捏住她的下巴,倾身吻得更热烈了些,唇舌带着辛辣的酒香,如同他?的人一般盛气逼人。

良久吻毕,二人唇分,萧长宁喘着气,脸颊发烫,连眼尾都染上了艳丽的桃红,瞪着眼怔怔地看着沈玹近在咫尺的容颜。

沈玹凝望着她,经脉突起的大手情不自禁在她腰腹处徘徊。

萧长宁从?未见过那样深邃的一双眼,深得好像能将她整个人吞噬。

“沈玹,你?这是……在做什么?呢?”萧长宁眼中泛着湿润的光泽,映着茫茫大雪,如此问?道。

“在吻你?。”沈玹毫不避讳,直白得令人心慌,不知是受欲念的影响,还是因为?烈酒入喉,一向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暗哑,问?,“你?讨厌这样吗?”

“不……”或许是酒意上头,或许是承受不了沈玹如此热烈直白的索吻,萧长宁只觉得浑身热得慌,思维像是凝滞般,找不到宣泄的出路。她怔愣地抬手,纤细嫩白的指尖带着墨痕,轻轻抚上自己湿润的唇瓣。

那里还仿佛残留着他?的温度。

萧长宁轻轻甩了甩脑袋,晕晕乎乎地问?:“本宫只是不明白,沈提督什么?也不说就做这种事,会让本宫觉得很?疑惑……”

沈玹单手捧着她的脸,拇指拂过她绯红的脸颊,沉声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萧长宁咬着唇看她,眼中泛着迷蒙的水雾,低声道:“有些话,若是你?水到渠成地说出来,我便开心;若是你?为?了迎合我而勉强说出来,即便我听?到了我想听?到的,我也不会开心……沈玹,你?明白么??”

沈玹皱眉,似乎在思索她这番话的含义。

萧长宁调开视线,忽然仓促地笑了声,吸着鼻子?软软道:“本宫有些醉了,胡言乱语的。如若方才的话让你?困扰了,便当做没听?见罢。”

萧长宁向来不胜酒力,喝了一杯烈酒,身上的热度被冷风一吹,便起了几分寒意,眼皮也仿若坠铅,又沉又困。她摇摇晃晃起身,还未站稳,就被沈玹一把搂入怀中,打横抱起。

“慢些慢些,沈玹!”萧长宁缩在沈玹怀里,红着眼睛道,“本宫头晕。”

沈玹简直拿她没法子?,依言放缓了步伐,带着笑意的嗓音从?头顶稳稳传来:“既然酒量这么?差,就不要同臣一起附庸风雅了。”

萧长宁有气无力地哼哼,“好啦,本宫知道自己很?无用。”

沈玹嘴角一勾,不置可否,只抱着她出了亭子?。绕过回廊时,他?说:“虽然不知道殿下在担忧什么?,但殿下的问?题,我会好生?想通透。现在,先?送你?回房休息。”

以后,雪,本督陪你?赏,酒,本督替你?喝。而你?,只需要像现在一般永远陪着我……沈玹凝望怀中微醺的萧长宁,如此想道。

谁也不曾知道,他?心中的执念早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悄然生?长,泛滥成灾。

沈玹杀伐一生?,并不明白这种执念,亦是爱念的化?身……

萧长宁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节了,窗外光线昏黄,雪霁初晴,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揉着太阳穴起身,冷不丁看到榻边的身影,愣了愣,方道:“原来你?还在这啊。”

沈玹背对着她坐在案几旁,正用干净的棉布擦拭刀刃,听?到她起身的动静,也不转身,只专注于手上的活计,低声道:“暖炉上热着鸡汤,起来喝一点。”

萧长宁仍是睡后懵懂的模样,慢慢地‘噢’了一声,问?:“今日,你?不用领着番子?出门监察么??”

沈玹放下擦拭得雪亮的细刀,答道:“天大雪,给他?们休了半日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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