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外是商场众多的顾客,放任持枪的杀人犯到人群中,万一有人被嫌疑犯挟为人质、或者嫌疑犯乱开枪扫射,都会造成更严重的状况。
他的判断很理智,最大程度避免了可能发生的危害——但是,上述两种情况终究是没有发生的假设。
他仅仅因为对事件可能性的判断,便草率的、毫无犹疑的终结了一条人命。
他也知道自己的“果断”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也清楚自己在伤害别人之后会陷入精神恍惚的狼狈模样。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在他犹豫纠结之前,行动就已然完成了。
他想到了上司以前对自己说的话,上司说的没错,他确实一步之差就会变成“该被警察抓”的那一类人。
但这次事件的处分,却是那个一贯打压他的上司帮他顶住了,没让他受到太严厉的惩罚。
“如果现在不是和平年代,你其实是个当杀手的好材料,因为你从内心缺少对生命的敬畏以及对世界的包容。”上司难得跟他打趣到。
“嗯,我知道。”他心里清楚,他还在很小的时候,就能把欺负他的同学毫不犹豫地推到楼下。
下手的一瞬是同样的决然。
但是他跟浅羽鹤却走上了不同的路。他伤害欺负自己的同学,与小鹤杀掉害死自己亲人的凶手,事件的性质是相似的。童年时代的他们还是一模一样的无药可救。
但是他击毙犯罪嫌疑人,与小鹤为组织继续害人时,两人就已经不同了。前者是保护,后者却依旧只是自私的迁怒。
他把这份果断,用在了保护更多无辜的民众这件事上。
镜子中,剪去长发的他显得干爽利落了许多。
“这才像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嘛!”浅羽拍了拍自己的脸。
他跟原身不一样,因为一个漫画角色的身影,他从破坏之中学会了保护。已经走到今天这步的他,怎么能因为一点挫折,就忘记了自己的模样呢?
改变必然伴随着牺牲,他可不能因为这种程度的损失就一直动摇下去。
那个漫画中名为降谷零的人,不是早已把背负着牺牲的坚强教给他了么。
既然原定的结局无法改变,那他就在故事舞台无法顾及的角落中,努力完成自己的使命,守护他所拥有的珍贵,这样就好了。
有人曾说,头发代表着人的第二条命。但从今天起,他不再需要这条赘余的长度,他剪断了小鹤单纯为复仇而活的黑暗。取而代之的,是小鹤从少年时代便停止的时针,重新开始走动。
时针在阳光下向未来迈步,投下一片小小的影子……
不过说起来,那个时候,上司说出了第二个打压他的原因:“你不仅对别人的生命没有敬畏,对自己也一样,所以你会不顾一切的追寻真相,但是真相往往伴随着危险。你还年轻,我不想让你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