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鸾在顾氏怀里摇了摇头,仰起头,朝她撒娇:“阿娘不怕,你看,女儿这不是好了吗。”
顾氏已过而立之年,又因为生产过后底子坏了,脸色总是不大好。温鸾细细打量她,见她眼底一片青紫,鼻间忍不住泛酸。
“是女儿不好,让阿娘跟着担惊受怕。”
顾氏心疼不已,牵着温鸾的手坐到一边:“你四叔和二哥已经把事情都同阿娘说了,这哪是你的错。”
顾氏咬牙:“你祖父疼爱七娘,我与你阿爹便也跟着对她多有照顾,哪里想到,她根本就是个白眼狼。”
温鹂的年纪比温鸾大些,是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可世上的男人这许多,怎么谁都看不上,偏偏看上了温鸾的未婚夫。
顾氏从不是个没脾气的妇人。长房和二房之间的不和,她心知肚明,但老太爷疼爱七娘,只从长房接了七娘来住,她也没打算欺负一个小辈。
可温鹂都欺负到她女儿头上来了,顾氏不想忍。
“你别怕,七娘既然自己不要脸面,阿娘就把这事告诉祖父……”
温鸾依偎在顾氏的怀里,闻声摇了摇头:“可是阿娘,这事不是七娘一个人的问题。季家哥哥……季家哥哥只怕也是喜欢七姐的。”
有些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温鹂就是有心亲近,但只要季瞻臣是个正人君子,没有动心,又怎么会生出那么多事情来。
可季瞻臣偏生不是这么一位君子。要不然,温鹂肚子里的那个又是从哪里来的。
“阿娘,退亲吧。”温鸾说。
顾氏愣了愣:“你从前不是很喜欢季家二郎吗?”
温鸾抱住顾氏的手臂,撒娇道:“我只是喜欢他长得好。可是他和七姐都已经私相授受了,我为什么还要喜欢他。”
“你真不喜欢了?”顾氏怀疑的看她一眼,“你小的时候,和他玩得也好。”
“现在不好了。他和我订了亲,可还跟七姐偷偷见面,卿卿我我,我不想和他好了。”
温鸾的脑袋都快摇成了拨浪鼓,顾氏却没立即答应下来。
“结亲是两家人的事,退亲也是。”顾氏说,“阿娘也觉得这门亲退了的好,可还是得等你阿爹回来才行。算算日子,你阿爹也快回来了,不急。”
温家在凤阳府是地主,也有自己的商队,南走运河,西走关外。温鸾的阿爹温伯诚,现在是温家家主,每月巡视一次租地,每年随船下一趟南方。算算日子,南下的船就该回城了。
温鸾也知道不能着急,当下甜甜一笑,埋头依偎在顾氏怀里的时候,唇角压了压。
等阿爹回来,和季瞻臣的亲事,赶紧退了。
温鸾在蘅芜院老实待了几天,日日夜夜盼着阿爹早些归家,结果没盼来阿爹归家,倒是等来了季家登门的消息。
温鸾吃了一惊,忙派瑞香去前头打听。
松香在后头哄着她吃药,完了温鸾往嘴里丢了两颗糖,等来了瑞香的消息。
“八娘,季小郎他……”瑞香欲言又止,遣走在屋里伺候的几个小丫鬟,这才走到坐榻边,小声道,“季小郎被七娘的人请走了。”
说完,她愤愤地唾弃道。
“季夫人带着小郎君登门,话里话外都在问八娘落水的事。夫人不愿下季家的脸面,让丫鬟带小郎君去找三郎,自己和季夫人留在花厅里说事。可小郎君还没走到青亭院,就半路被七娘的人请走了。”
松香皱眉:“七娘怎么这般大胆?”
瑞香呸了一声:“七娘的胆子素来大,不然怎么会想抢季小郎。”
听着两个丫鬟的话,温鸾有点想笑。
她捅破了窗户纸,还以为温鹂连最后一点伪装都不要了。结果,说胆大,温鹂敢直接让丫鬟把人请走,说胆小,她还知道不能当人面和未来的妹夫来往。
温鸾舔了舔还带着甜丝丝的嘴唇,娇声娇气道:“走,咱们去找七姐。”
瑞香惊呼:“八娘?”
温鸾嘻嘻一笑:“话本里不是都这么演的吗,男女主人公私定终身,总要有一些人一些事,撞破了他们,才好见得有情人情深似海,坚不可摧。”
温鸾这么说,也这么做。
温鹂住馨兰院。可她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把人带进自己的院子,只找了温家后花园的一处假山后,有情人带着些隐秘的刺激,偷偷碰了面。
院子里有温鹂的丫鬟守着,可温鸾的丫鬟也不是吃素的,见人要出声报信,立即就有丫鬟蹿了上去,捂着人嘴就往后头拖。
温鸾笑眯眯地看着,然后走到了假山边。
那两人显然都还未曾注意到她的接近,温鹂正细声细语的说着体己话,声音满是女儿家的娇羞:“二郎不要怨八娘,她年纪还小,不过是怕我抢走了你,这才说了那些难听的话。二郎是明白我的,你我注定无缘,可只要能与二郎在一起,哪怕不能光明正大的相爱,我也是愿意的。”
说着,是少年人略显粗哑的声音,似是十分心疼:“她要是能有七娘你这么懂事,我便也心甘情愿的娶了。可她年纪这么小,不识情爱,平白要我等上许多年。我……我只恐委屈了你……”
话说得好听,可季瞻臣一句不提退亲另娶,温鸾背着手听着,垫脚往假山后头瞅。
只瞅得见两颗脑袋靠得有些近,其余的她个子太矮,什么也见不着。
又听得有暧昧声响,约莫是亲上了。温鸾眼前一亮,当即变了下脸,从假山后转了出来:“你们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