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镯子,曹素贞嫌弃丢脸,直接转送给了十三娘,难不成还要去十三娘那里拿回来?
就是拿回来,那也不是曹素贞送她的礼。
“藻娘,你闭嘴!”曹老太太气得直翻白眼。
她就说闺女都是仇,只有儿子才听话,只有儿子才好,闺女都是仇,都是仇!
曹素贞自然拿不出镯子,话到嘴边吐不出,咽不下。
顾氏追问:“礼尚往来的说话,贞娘不知道,娘也不知道吗?娘没有提前招呼,就要八娘送上见面礼,八娘到底年纪小,她爹给她的东西,不是用过的,就是存在我这儿,她哪里准备。”
“那也不该送贞娘给下人打赏的玩意儿。还有那个什么胭脂水,既然是用过的东西,怎么也好送人?”
顾氏气得胸脯起伏,刚要开口,就见温鸾冲她娇娇地笑了笑,轻轻摇头。
安抚住顾氏,温鸾抬起头,双眉微蹙:“胭脂水是官窑,流通在民间本就是难得。我用惯了它,平素作画也时常使它。外祖母说要给曹家姐姐回礼,我只能割爱。”
就是不想给曹素贞好东西而已。
“之后曹家姐姐似乎有些看不上胭脂水,不得已我只好拿出了那一袋南红玛瑙珠。”
“你把给下人打赏用的东西送给别人,是什么意思?”曹老太太绷着脸问。
温鸾丝毫不畏惧,一双漂亮的眸子径直望着曹老太太:“我承认,那些是我平素带在身上,用来打赏下人的。可那些珠子,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平日里不轻易打赏,唯独我身边的两个丫鬟得的多了些,串了手串往外头卖过一两回。”
她没有任何避讳的样子,叫曹素贞心中不快。
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不过才头次见面,哪里来的深仇大恨。说到底,是曹素贞自己心里有东西作祟,看不上温鸾的出身,更看不上她能身在凤阳温家,还有天生一副好面容。
“所以,说白了你还是把下人的东西送了我。”
曹素贞说着还抹了抹眼泪。
温鸾看着她,问:“可曹家姐姐去问过市价么?单颗南红玛瑙如今在永安是什么价,成串又是什么价?曹家姐姐什么都没问,难道就因为我赏过丫鬟,就成了不值钱的东西?”
温仲宣在一旁跟上:“成串的南红玛瑙在永安,约是够寻常人家吃上几年。”
这话一出,曹素贞脸上一片火辣。
曹老太太的神情也跟着变了。
能卖出不低价钱的手串,就算过去真打赏过下人,可那也是玛瑙的料子。就好比金银,寻常人家对着下人打赏些钱财也是有的,难不成金银就都成了俗物,碰不得了?
瞧着两人各种变化的脸色,温鸾忽然一笑:“所以,曹家姐姐,可以向我的丫鬟道歉了吗?”
道歉是永远不可能道歉的。
曹素贞哪怕脸都丢尽了,也不会在这里低头给两个丫鬟道歉。
曹老太太顾念着面子,自然也是不肯。
温鸾这会儿却没再坚持,只遗憾地叹了口气,等送走她们,心疼地摸了摸松香瑞香的脸。
顾氏忙让人去寻了药给两个丫鬟摸上,自己握着温鸾的手,直掉眼泪。
“她们太过分了,凭什么欺负你?”
温鸾笑嘻嘻,哪里还有方才在人前正正经经的样子,拦在顾氏肩头就道:“哎呀,不是欺负回来了吗,阿娘不哭,不哭哈。”
顾氏按住她捣乱的手:“要不是娘,你也不用吃这些委屈……”
“可是阿娘想回家不是吗?”温鸾笑,“这些不算什么,阿娘想回家看看,而且阿爹说了让我们来永安,大不了等回凤阳,咱们以后只跟舅舅舅母来往好了。”
她心里也着急,顾溪亭平日里几乎都住在国子监,鲜少回顾家。她还想再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能帮着温家避过麻烦的消息,可人迟迟不回来,她就是想走,也不好走。
正想着,脑门上挨了一下。
温鸾“哎哟”叫出声,对上了叔侄俩满脸的不赞同。
“今天的委屈,有你自己的错。下次就算再不喜欢一个人,也不可做那些事。传出去到底对你的名声不好。”
温鸾虽然嘴上说的一套又一套,可温伯仁只听了一耳朵,就晓得今天这桩事,曹素贞和温鸾各有错处。
温鸾捂着额头,靠着顾氏哼哼:“可是四叔,你说过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都被人欺负到跟前了,没道理只能受委屈不是。”
她又不是蠢,若曹素贞是个厉害角色,出身再高一些,她势必会识时务的避开麻烦。
可看见曹素贞的第一眼,她就知道,曹家大约对于女儿的教养并不看重。
曹素贞的言行举止粗看端庄文雅,可眼底透着贪婪和市侩,打量她的时候就好像在打量一块玉器,出产地不好,没得叫人看重。
温伯仁皱眉。
有些担心八娘的脾气是不是该掰一掰了。
小娘子总归还是温婉些才好,骄纵,爱耍小性子,不过是自家人才能包容,到了外头,贞静柔顺的女子才能易讨人欢心。
便是温鹂和曹素贞,在人前总还记得挂一副温婉可人的面孔。
温伯仁如此想着,看着跟前忙着在娘亲兄长身前撒娇的侄女儿,长长叹了口气。
有些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