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没来,来了顾溪亭。
“表哥。”温鸾叫了一声。
她写信的地方,是松柏堂的一处小书房。原先还是顾溪亭少时习字的地方,后来就搬去了现在的吴霜院。小书房就此空了下来。
直到温鸾住进李老夫人的抱厦,老夫人直接将小书房又给了她用。
顾溪亭笑道?:“我明日要启程去凤阳,特地来问问你,可要带什么东西。正好见你身边的丫鬟想找送信的小厮。”
他随意地找了地方坐下,淡淡地笑了笑,“你要给你阿爹写信?要是信得过我,这份信我帮你送。”
温鸾吃了一惊。
上回顾溪亭去凤阳,她还不知道究竟为的什么事,这次又去,总不能是国子监在凤阳还有什么分部需要他过去打理。
那么……就是皇城司的事了?
想起顾溪亭的身份,温鸾索性丢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想,直接道?:“表哥能帮我送信?”她递上刚刚封好口子的信,“那个……那就拜托表哥了。”
商队有自己的路线,一封信送回凤阳,不定要在多久以后。可顾溪亭既然直言说去凤阳,那肯定中途不会?改道。
温鸾这么想,又说,“表哥去了凤阳,见到阿爹,能顺便问问我家四叔和阿兄秋闱的情况么?”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目如清潭,眉若远黛。神色间满满都是殷切的期盼,全心全意都是信任。
顾溪亭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别开脸,咳嗽道:“自然可以。”
算算日子,等信送到凤阳,也的确差不多就该到了秋闱的时候。温家叔侄的秋闱,温家多少人的心都牵挂在上头。
顾溪亭在心里叹息,不由又看了温鸾一眼。
乌黑浓密的长发顺滑亮泽,大大的杏眼,眨巴的时候好像有星光在闪烁。鼻子挺秀,嘴唇红润,整个人娇娇柔柔的……要不是年纪还小,又目光清澈,只怕就要成了别人口中的媚色。
“除了信和话,还有什么想带去凤阳的?”
顾溪亭的话,叫温鸾抿了抿唇,绞着手指,费力思考。
“我……那有两副鞋底,要不……”她抬眼,小心问,“要不表哥也帮我顺路带给四叔他们?”
顾溪亭一时不解,等看到丫鬟送到手边的两副鞋底,不由笑出声来:“行……我帮你送……不过这模样……穿着只怕会?不舒服……”
两副鞋底,针脚粗细不同,走线也十分弯曲,一看就是新手所做。
虽然穿在脚下不定能看出什么,但是硌脚……可以说是逃不了的。
他看看温鸾,再?看看鞋底,笑得不行。
温鸾涨红了脸。
“我才学会的!”
她还记得之前说要给他纳鞋底、缝扇套的事,忙不迭又叫,“等……等我给表哥做,一定手法娴熟!”
顾溪亭忍着才没笑到肚子疼:“好,等你手法娴熟的……鞋底。”
这一等,还不知要等多久。
温鸾从顾溪亭出门那日起,就算着日子,这一算便过了八月,过九月,又慢悠悠到了十月。
顾氏的肚子圆了。
温鸾身上的衣裳也多了一些。
她平日里依旧是按部就班的过日子,陪陪怀孕的阿娘,陪陪李老夫人,然后就是偶尔出门去找陆娉婷吃吃茶。
被拉着到陆家的女学跟着上了几堂课,温鸾实忍不住,抱着陆娉婷的胳膊就哼哼唧唧求饶起来。
“你呀,就是懒。”陆娉婷戳了戳温鸾的额头,“明明这般聪明,先生在上头说个一二遍的话,你立马就能记住,可就是不肯老实坐着。”
温鸾胡乱点头:“我就是不学无术嘛。左右不考女状元,何?必这么费心费力地去学。”
倒不是她不肯学,实在是……自从出了陆九娘的事情,陆家女学里多请了位女先生,日日都在那儿教授女四书。
什么卑弱第一,夫妇第二,敬慎第三?,妇行第四,专心第五,曲从第六,叔妹第七。
什么凡为女子,习以为常。五更鸡唱,起着衣裳。盥漱已了,随意梳妆。拣柴烧火,早下厨房。
她听得耳朵生疼,实在不明白,堂堂国子监祭酒家的小娘子为什么要去学这些东西。
陆娉婷也知拿她没法,只能摇头。
这日,临送温鸾出门,陆家的一个下人,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跑得急了,还摔在地上打了个滚,看得温鸾胳膊肘发?疼。
那人爬起来,满头是汗,也不叫疼,张嘴就喊:
“中了!大姑爷中举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说下雪的几位……潮湿的南方只有雨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