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亭一脚踹过去,赵壮立即痛呼着在地上打?滚。
“按大?承律法,妾、通房所出子女,皆不可称生母为娘。你又?算哪门子的舅舅?”
顾溪亭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地上,冷汗淋漓的赵壮,语气和善,缓缓道,“而且,我记得?,你们赵家?除了赵紫绵,余下?所有人的身契都还?留在二房。”
赵壮愣住。
温鸾猛然抬头。
她几乎是在瞬间就听懂了顾溪亭的意思,目光中尽是欢喜,嘴角展开的笑容也极尽绚烂。
顾溪亭看她一眼,没忍住笑:“对,你生母离开顾家?的时候,二老太爷就做主烧了她的身契,她到凤阳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奴婢了。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出事之后,赵壮就主动和她断绝了兄妹关系。”
脱了奴籍,和一家?奴籍,相较而言身份上自然就有了差别。更?何况,这里头还?有赵壮主动断绝兄妹关系的事。
温鸾再看赵壮,心下?越发憎恶。
赵壮的眼泪又?落下?来,手?一抹,满脸都是灰:“我……我那是被逼的。我怎么舍得?不要大?妹妹……都是老太太逼……”
他光说不成,还?不长记性地伸手?要去抓温鸾的裙摆。
顾溪亭铁青着脸,一脚踩住他不安分的手?:“你若是还?想要一分面子,就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要你来顾家?闹事。”
赵壮看着顾溪亭,恨不能从地上爬起来把人打?一顿。
可他就是个混日?子的,打?小没正经做过活,一辈子靠着爹娘吃饱穿暖,真要动手?,也只有被打?趴的份。
他要不是……要不是为了那五百两银子,他也不……
“三郎,你到底也只是隔房的郎君,”赵壮痛得?龇牙咧嘴,“我这……我这是二房的事,还?轮不到三郎你管。”
顾家?长房和二房本来就有嫌隙。来找他的人一开始就说了,二房的老爷已经去了外地,在永安,二房现在当家?的就只有老太爷和老太太,他想挑拨,想闹事,容易得?很。
顾氏气得?脸色发白,温鸾忙叫来长明:“去,现在就去报官。就说有个无?赖,上门闹事。”
长明一愣。
温鸾挥手?:“快去。谁敢拦你,就说我说的。”
长明去看顾溪亭,见郎君微微颔首,当下?就要出门报官。
匆匆赶来的顾溪语正好听到“报官”二字,脸色一白,赶紧将人拦了下?来。
“报官?报什?么官?家?丑不可外扬,非要闹到全永安城的人都知道不成!”
“为什?么不能报官?”顾溪亭抬眼,“这里有什?么家?丑么?”
顾溪语噎住。
顾溪亭微微一眯眼睛,拦下?想要说话的温鸾,直言道:“二姐这么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就是为了拦长明去报官?”
他的话问得?有些古怪,温鸾一时不明,等看清他眼底的清明,电光火石不过一瞬,温鸾当即明白过来。
是顾溪语。
顾溪亭走近几步,一只手?臂轻轻贴在温鸾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背。等察觉到温鸾紧绷的身子缓缓松弛下?来,他这才逼视着顾溪语:“今天有人敢撺掇赵壮到我顾府门前闹事,明日?就能再撺掇别人,后天说不定连顾府的几扇门都会被人从里头打?开,让外面的贼子随意进出。”
“你……你太过小题大?做了。”顾溪语神色有些慌张,“不过是八娘不肯孝顺长辈,这等事闹到官府,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顾溪亭眉头一挑。
顾溪语嘴角颤了颤,转头看向温鸾:“你也是。赵壮再不好,到底是你亲舅舅,你怎么能……怎么能又?打?又?骂,还?要去报官。”
温鸾差点跳了起来。
顾溪亭一把按在她的肩膀上:“急什?么?”
他笑。
顾溪亭一笑,顾溪语的脸色就变了。
“三郎……”
顾溪亭没有看她,转身一脚踹上偷摸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赵壮,沉声道:“说吧!怎么一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来认……”顾溪语目光闪烁,话没说完,就见长乐抓着一个人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温鸾诧异地看着那人,等人被拖到顾溪亭身前,就见赵壮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满脸惊愕。
“这人是谁?”温鸾问。
“牛大?……”顾氏叫出了那人的名字,蓦地转头去看顾溪语,“是你安排的?”
温鸾一愣,赵壮这时候已经扯开喉咙喊:“我不认识这人!”
顾溪亭笑:“你不认识?可庄子附近的人都说,四天前,看过牛大?和你在一起。你难道想说,牛大?是凑巧和你走在同一条路上,凑巧站在一起,凑巧被人看见?而且,从你家?,发现了五百两银子,按你家?里的月俸,五百两足够你们一家?攒上一辈子。”
“你娘已经卧病在床很多年,你为了谋生,卖掉了后面的两个妹妹,还?卖掉了媳妇跟一双儿女。所以五百两,如果不是别人给你的,那就是你偷的。那样的话,我也可以去报官,让官府审你。或者,由我亲自动手?,把你发卖到北方挖煤挖矿,到时候你不光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永安,甚至有可能遇到天灾,死在他乡。”
五百两对温鸾来说,不算什?么,但温鸾也知道,那对于普通人家?,甚至是穷苦人家?而言,五百两很可能是一辈子的花费。
赵壮不可能有这么一笔钱。
她看向顾溪语,后者已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作者有话要说:冷冷冷,冷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