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鸾趁机逃回到老夫人?的身后。
被抓出淤青来的手匆忙间藏进了衣袖里。
“甄夫人?,这门亲无论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顾溪亭淡淡道,“若一开始,夫人?先坦诚以待,兴许还有考虑的机会。但甄家以欺瞒的态度面对顾家,现在又不惜让小?娘子做妾,只怕不仅仅是担心日后她不能被明?媒正娶这么简单。”
被气坏了的甄大人?此刻猛地一惊,突然想到什么,冲着妻子恨声?道:“你究竟都瞒了些什么?到现在你还不肯解释清楚,是要置甄家于何?地?”
自家气势冲冲地上门,原本是来讨要说法的。结果一转眼,却是自家被人?打了脸,一时间甄大人?只觉得甄家世代清名,此刻竟是一扫而光。
甄夫人?恼了,咬牙道:“都是那群畜生的错!要不是他们,七娘何?至于受这等委屈!”
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世,顾溪亭并不想在这里听他们解释什么。
李老夫人?也不愿。
“走?吧。说不成亲,却也没结仇的意思。自家的事,自家了。你们只要信得过顾家,今日踏出这个门槛,就绝不会听到永安城里有人?说一句甄七娘的坏话来。”
李老夫人?的口碑城中人?尽皆知。甄大人?点头,作势要拉上妻女回去。一直哭哭啼啼,不发一言的甄紫芝却突然冲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老夫人?的跟前。
“七娘!”
甄大人?猛然大吼。甄紫芝恍若未闻,泪珠盈盈,望着老夫人?道:“老夫人?,您德高?望重?,求您救救紫芝吧!”
她捂着心口,哽咽着,“您莫要怪我娘,都是我不好……我当初若是死在沧州就好了。那孩子……那孩子若是随我一道淹死,渡了轮回,说不定还能重?新投胎,得一好父母,如何?会吃今生的苦……”
说着,甄紫芝连连磕头,哭得肝肠寸断,叫温鸾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可转念想到她在林间与人?言语,依依不舍的样子,温鸾闭了闭眼。
甄紫芝哭着,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连带着还有她与表哥的说不得的那些感情。
沧州就是甄夫人?许氏的老家。
许家在沧州当地,是个大户。
历朝历代多有人?在朝中为官。族中女儿也时常与人?结亲,嫡女作妻,庶女为妾。到底不是什么朝中要员,因此许氏一族从?未引起?过人?注意。但几代人?的积累,到了如今当家的许氏族长手中,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甄紫芝的大舅,就是如今的许氏族长。长期在沧州为沧州当地官员提供便利,这里的便利涵盖极多。便是甄紫芝一时也解释不清。
她只知道,大舅手底下有一群人?,专门在沧州当地横行,作威作福,收取保护费。而这些人?,不光有许氏一族护着,更有沧州当地官员们的庇护。
甄紫芝初时只当自己与表哥情投意合,频频行云雨之事,还是因一个意外,才?叫她发觉,每日进出自己房间的表哥,并不是同一人?。
她一时气愤,却羞于被人?知晓自己已经?破了身,等到意外发觉身孕,事情这才?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也许是大表哥的,也许是二表哥……”甄紫芝抽抽噎噎,“他们谁都觉得孩子不是自己的,大夫也无能为力。大舅母……大舅母就说,像我这种可以随随便便就与男人?……一定也和别人?有过首尾,说不得孩子就是个野种。于是……族人?告诉了我娘,说我犯了错,要将?我沉塘。”
温鸾到底忍不住,掏了帕子给她,轻声?问道:“后来呢?”
甄紫芝接过帕子,低声?道了句“谢谢”,续道:“后来,我娘说要报官,要两位表哥坐牢。沧州不能告,就去府里告,府里不行就回永安,不信有人?畏惧许家,畏惧到连我爹的面子都不肯卖。”
但最后还是没有报官。
因为大舅母威胁说,只要报官,就不仅仅是浸猪笼沉塘这么简单,她会到处说甄家女淫.荡、下贱,会让永安城里没人?敢娶甄家女。
甄夫人?为了一家人?的面子,为了后头还没出嫁的大把女儿,拿银子换了太平。
可闹到那个时候,孩子已经?不能落胎了。
“……我最终还是在半年前生下了孩子。孩子才?出生,我连面都来不及见,就被大舅母抱走?。说是既然不知道是谁的孩子,那就先养着,等长大了再看。像两位表哥,就留着,不像就打发出去当个下人?。”
甄紫芝眼泪已经?哭干了,到这会儿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我回了永安。娘说要为我找一门亲,有办法叫我嫁了人?后,让人?以为还是处子。我听话了,可心底对表哥有恨也还藏着喜欢。所以……我忍不住看到他来找我的信,就去和人?见了面,就当……是真做一个了断。”
甄大人?一口气涌上心头,想要一脚踹过去,被甄夫人?一把拦住。
甄紫芝这时候又开口了。
“大表哥还留在城里。老夫人?,顾大人?,七娘不求还能嫁进顾家,只求你们帮帮七娘!我……要告!告许家鱼肉乡里,欺压百姓!告他们手里还握着一条贩卖私盐的线!”
温鸾心头猛的一沉,就见甄紫芝重?重?地磕下头。
一下,又一下。
磕得头破血流,神情却再没变过。
作者有话要说:甄紫芝是没主见,甄夫人是护女儿又胆大包天,想瞒天过海给女儿找门好亲事,说不得就彻彻底底避过了许家那些人。至于甄大人……人还真就是啥都不知情,后宅的事有夫人,他只管前头,要不然他哪里来那么大脾气,跑到顾家逼婚=。=不就是以为顾家做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