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口喝完一杯子,她忙笑?盈盈地端着茶盏讨好道:“这茶真好喝。”
老太太脸色原已经难看的发青了,见?她突然打岔,低低笑?了一声,同老夫人笑?道:“这孩子倒是个嘴刁的。这可是我从外头带来的好茶,叫她这么几口喝,还?不知能喝多久。”
老夫人笑?:“小姑姑要是嫌弃她了,就给她换上白水,不必浪费这好茶了。”
这么一打岔,一屋子的人竟像是谁都没听见十娘的话,纷纷从茶水渐渐提到了永安城这些年的变化和眼下的流行。
聊天自然不会一直就这么聊下去。
僧人遵照时间登门了。李老太太先去前头迎接僧人,花厅跟花园就留给了顾家人。
温鸾方才喝了好些茶,这会儿有些憋不住。等解决完问题出来,还?没走回花厅,迎面就遇上了气鼓鼓的十娘。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十娘质问。
温鸾头疼,绕过人就走。
十娘却不答应,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咬着牙问:“你干嘛不说话?刚才不是挺能讲?你明明知道我想做什么,你拦什么?就你是好人不成!”
温鸾叹气:“你没看见?老太太的脸色吗?”
“什么脸色?”
“老太太不想让六表哥出来见人。”
“为什么不想?”十娘想也不想地问,“是不是你上回做了什么?”
温鸾噎住,甩开手?:“你自己说了什么,自己想想。”
她一上来就哇啦哇啦地想和人拉近关系,一时提七郎在国子监读书,一时又提顾溪亭任国子监博士认识国子监的先生,说的都是可以在那里照顾李英。
老太太疼爱这个孙子,自然是满心满眼觉得李英哪哪都是好,压根不需要走什么关系,帮什么忙。
她哪怕不会为此迁怒顾家,也会觉得十娘太不会说话,有瞧不上李家的意思。
至于背后十娘说这些话的原因,其实只是想见一见?李英,这个老太太压根不会去想。
也可能想到了,却一点都不乐意让人真见?着。
十娘皱了眉头:“我说了什么?”
见?十娘还?是不明白,温鸾有些耐不住:“你要是连这个都想不明白,怎么就觉得六表哥会因为多看?你两眼,就连青梅竹马都抛下。”
温鸾这时是真没耐心再陪十娘耗着了,转身就往外?走。
李家的法事在前院,温鸾往花厅去,遥遥就听见前头有吵闹的声音。温鸾诧异道:“法事的声音还能传到这儿来?”
松香摇头:“八娘,这听着不像是法事。”
瑞香这会儿也听出来了:“是有人在吵呢。”
声音听起来很急,温鸾怕出事,忙循着声音过去。这一走,意外地见到了扯着一个白衣和尚的袖子哭的小娘子。
“香儿姑娘?”温鸾愣了愣。
小娘子抬起脸,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被他扯着袖子的和尚这时候也循声看?了过来
是拾鸦。
李老太太请的不是弘福寺的师傅。
据说请的是永安城外一座千年古刹落霞寺的高僧,那座庙里?共有两百余名僧人,年年都会下山行善,因此永安城里外?的众多庙宇中,这座寺庙的香火比之弘福寺,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鸾不奇怪老太太请的是落霞寺的僧人,但看?到拾鸦还?是有些惊奇的。
“温妹妹。”荆香红着眼睛行礼。
温鸾回礼,问:“香儿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荆香抹眼泪:“老太太生表哥的气,表哥堵了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怎么都不肯出来。我听说落霞寺的僧人最是能开解烦忧,所以我……我想麻烦这位师傅帮我劝劝表哥。”
她没说李英为了什么赌气。温鸾也不问,只是看一眼拾鸦,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姑娘,这位小师傅不会说话。只怕是开解不了六表哥了。”
荆香一愣。
拾鸦这时双手合什,默然无声地行礼。
荆香当下红了脸,愧疚道:“我……对不住……小师傅,我不知道您不能说话。”
她有些着急,眼泪作势又流了下来。
温鸾跟着也慌了,忙让瑞香扶住摇摇欲坠的荆香,把人扶回屋去休息。
人走远了,温鸾这才松了口气。
她扭过头,头上珠翠哗啦作响。
“小师傅,你如?今在落霞寺挂单了?”
她笑盈盈地问,就见拾鸦抬起胳膊,从宽大的僧袍袖口里拿出一封信。
温鸾正诧异着,低头去看递到面前的信,就听得眼前的哑僧突然开了口。
“这是大人嘱咐给八娘的信。”
温鸾惊愕。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惊讶顾溪亭的信在拾鸦手?里?,还?是错愕她两辈子以为的哑僧,其实不光能说话,还?是皇城司的人。
所以……上辈子,他会出现在别业门外,并不是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