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门前,对着铜镜和丫鬟们再三?确认,确定模样好看,既不太素,也不太俗,这才小心翼翼出了门。
这在宫里走了一路,果?真?是吸引了不少宫女的主意。她忍不住盘算,她从头到脚的这些,回头究竟铺子里能卖出多少。
圣上召见温伯诚,为的不过?就是凤阳的那些事情。
温伯诚从前在凤阳见过?最大的官,也只有知府,到了永安才接触到王爷这种?身份。圣上……那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圣上一张口说话,温伯诚就忙不迭行礼。
他为人素来活络,但不圆滑,因而面对圣上的询问,难免有些舌头打结,忍不住就涨红了脸。
温鸾在后头听着话,偷偷抬头看一眼坐在上面的圣上,忙不迭低头。
圣上看起来……果真?威武极了。
而且说话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就问了许多关键的事。譬如漕粮的船为什么?会用到温家,譬如季成圭与温家两房的关系等等。
圣上问一句,温鸾就听见自家阿爹激动地回上一大段。所?幸圣上不嫌烦,竟还听得井井有味,仿佛压根不是在问讯,而是在听人说民间故事。
等温鸾再一次听到阿爹满怀感激地赞颂圣上,感激圣上富国安民的政策使凤阳成了富饶美丽的地方,她臊得忍不住在背后揪了揪阿爹的衣裳。
“……良田,啊——”
温伯诚噎住。
圣上好奇地挑眉:“怎么了?”
温伯诚涨红了脸。
圣上伸头,看了看后头露出的小半个发顶,笑着说:“让你女儿走近些,让朕看看。”
温鸾听着,眨眨眼,从后面走出来。
她还没站定,就觉得上头的视线已经把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完了就听圣上笑道:“令端,听说你之前几次救过?温家小娘子的性命。朕先前还觉得你难得好心,如今一看,这般娇滴滴的小娘子若是不救,怕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圣上的声音透着难掩的揶揄之意,温鸾一时不明,抬头去看旁边,正对上顾溪亭的眼。
他身上穿的这身是皇城司的锦袍,比起往常国子监的那身官袍,更显得风仪严峻。
温鸾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听圣上又打趣道:“这般模样的小娘子可有婚配?”
温伯诚答:“这孩子年纪尚小,不急,不急。”
圣上颔首:“这容貌,确实急不得。得好好挑,仔细挑,别随便定了人家,免得耽误了孩子。”
圣上顿了顿,笑:“得给这孩子找个护得住她的,最好能有点官身,模样俊一些,日后小俩口生的孩子,也能个个白白嫩嫩,瞧着同神佛身边带的小仙童般好看。”
这话,温鸾听着实在烧得慌。
温伯诚却满脸欢喜,真?情实感地连连答应:“对对对,陛下说得对。”
圣上大约也是没见过?这么?浅白的欢喜,对温伯诚印象一时间好极了。再得知刑部的温伯仁,翰林院的温仲宣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一个是他亲子,越发觉得好极。
“凤阳的事虽了了,可背后的事一时半会儿了不了。你妻女既在永安,家中亦有手足亲儿在朝为官,不如索性就在永安城住下。”
圣上摸着胡子道。
温伯诚嘿嘿笑:“陛下都这么?说了。小民回头就找找宅子,既然暂时住下了,就不好让孩子再住在岳父岳母家里。”
圣上点头:“朕这儿倒是有个五进?的院子,不如就赏了你。回头收拾收拾,一家人住进去吧。”
温鸾一愣,就听得站在身边的顾溪亭微微透了个声响。
“抄来的宅子。不必担心。”
温鸾抿抿唇。
她倒是想担心来着,可她阿爹压根没有多想,已经欢欢喜喜地应承了下来。
温鸾跟着出宫,才上马车,一路上喜气洋洋的阿爹整个人颓了下来,靠着垫子直喘气。
她吓了一跳,忙要请大夫。
“别,我就是吓着了,吓着了。”温伯诚说着大口喘气。
温鸾哭笑不得:“阿爹方才还一直笑呵呵地,我还当阿爹这么?大胆。”
温伯诚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那可是当今圣上。除非是真傻子,不然谁有这么?大胆子在跟前说这说那。”
他说着直拍胸口:“还好有你三?表哥。昨晚他特地到东柳巷,教?我在圣上面前该怎么行?礼,怎么回话,要不然我还真?就要圣上一开口,就腿软地坐地上了。”
温鸾一愣,等回过?神来,已不知望着车帘外的世界出神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