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胡闹。”
温鸾笑着戳了把小丫鬟的额头。
“人家是正正经经上门来说亲事的。即便不说我的,不是还有我阿兄在么,万一真是个合适的,总不能因着我的原因,平白害我阿兄丢了未来媳妇。”
“可那媒婆要给八娘你?说亲哩!”
“出了孝,你?家八娘我就十六了,翻年就都十七,有人登门说亲也是正常。”
温鸾的心态平得很。
若不是碍着三年孝期,只怕温家的门槛早就被人踏平了。阿兄那样的身份,凤阳当地谁家不是生怕错过,虎视眈眈的盯着。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自然也不会少掉多少。
甚至,三年里,阿兄也没少遇见有胆大的小娘子有意无意地靠近。
可惜,她阿兄是个愣头愣脑的,孝期就乖乖守孝,与四叔一道,鲜少出门。四叔还会陪陪妻儿,阿兄就……就只剩下看书跟宠着她玩了。
至于她自己……
温鸾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心下微叹。
三年孝期,一家人离不得凤阳,但也始终没有和顾家人断了联系。
阿娘逢年过节都会往顾家送礼,尤其是长房李老夫人和二房七郎十三娘处,更是次次都是大头。
金银不会少,温家商队船队带来的新鲜玩意,更不会少了他们的。
舅舅舅母今年入秋的时候,被调回永安。
回永安述职前,舅舅他们还专门来了一趟凤阳,她瞧见了舅母在外头为舅舅新添的十四娘,胖嘟嘟的,煞是可爱。
七郎前年由外祖父做主,定了一家小娘子。今次入冬,刚刚成了亲。
十三娘听说也到了说亲的时候,吵着闹着不肯答应,直接就躲到了她原先住过的重露斋。
李老夫人上了年纪,小病不断,身边越发离不得人。即便如此,每年都会点了青萤来凤阳看望她。青萤也果真没有许人,一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如今已经自梳。
顾家所有人,好像在三年间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唯独顾溪亭……
温鸾去不了永安,便回回都托商队,借着给老夫人送东西的理?由,顺带着也给顾溪亭送了不少东西。
一份往顾府,一份往皇城司。
头一年,松香发现了她的那些自以为藏住了的心思。她俩都以为,离得远了,又有漫长的三年要过,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都能渐渐散了。
可时间久了才?知道,散不掉。
尤其是得知,三年里,尽管李老夫人一直没放弃给他说亲,他却仍旧还是独身一人。
她更是恨不能把身边所有见着的新奇玩意,或是对方喜欢的东西,都打包起来送到他面前。
什么氅衣、护膝,护臂、金银箭,甚至就连那日新做的点心,她都想送到他嘴边,看他吃一口,听他说一声“好吃”。
简直……就是疯魔了。
就连这几?坛子的腌鱼,说是为了李老夫人开?胃,可实际上……不过是因为那人曾经夸过味道不错。
那还是在祖父下葬后不久,永安顾家派了人来祭奠。领头的是长房的顾溪识,顾溪亭也随行同来。
她远远的瞧见他站在人前,依旧还是那副比星月更引人注目的脸庞,身姿挺拔,叫周围看了,忍不住留神。
论理,孝期是不好上荤菜,阿爹却没那么在意,亦是不好怠慢了客人,让厨房特地上了几?道荤菜给来客用。这腌鱼就在其中。
旁的人个个都捂了鼻子,不敢下筷子,唯独顾溪亭认真吃了,还评了句“好吃”。
温鸾为着这一句“好吃”,一直记得。头几年鱼难得,腌了也味道不对,就没往永安送,今年这几?坛子总算是差不多了。
想到顾溪亭兴许会喜欢,温鸾稍稍吐了口气。
见秋葵带了人来,她转了个身同小丫鬟笑:“那媒婆还在前头?”
“在呢,在等着八娘过去见上一面。估摸着,是要在八娘面前把人吹上一番,媒婆的嘴最是能开出花来,还不定能吹出什么花来。”
这小丫鬟平素就在蘅芜院里洒扫,或是帮着蘅芜院去其他院子里跑腿。虽然性子有些跳脱,却最懂规矩,温鸾喜欢她的性子,平素瑞香松香和秋葵若是不得空,便多是让她帮忙。
“你?呀,一张嘴吧嗒吧嗒的。”温鸾嗔笑,“走吧,去见见。”
“八娘不换身衣裳么?”
这一下,不光是瑞香松香,就是传话的小丫鬟都瞪圆了眼睛。
虽说没沾上什么脏东西,可在厨房里外忙了一回,就穿着这一身去见客,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温鸾却回头,眨眼笑:“不是不想让她帮着说亲么?”
腌鱼臭味的小娘子,也不晓得人家还愿不愿意说什么亲事。
温鸾到花厅,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里头夸夸其谈的胖妇人。
黄婆子也瞧见了她,满脸惊艳,当即站起身去拉温鸾的手。
柔白滑腻的小手,摸着直叫黄婆子咋舌:“果真是天仙一般的人儿。这温家的风水简直好到不行,两位夫人也是,个个都是美人。不要说鹿县了,就是一整个凤阳都找不出第二个能和八娘子媲美的小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