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站在门外,一时间屋里屋外静悄悄没有半点声响。
良久,陆娉婷还清了清嗓子:“八娘这里不如还是让丫鬟们看顾着。”
她说完话,自己先?走进屋里。
顾溪亭没有点头,目光坦然地望着李老夫人。
老?夫人抿了抿唇角,别过脸:“既然已经没什么事了,那就好。”
她是听说顾溪亭连夜去请了韩医官,心下有些不放心,这才往通平巷来想看看究竟。
顾溪亭走了出来:“我让长林送祖母您先回去。”
“你也回去。”李老夫人淡淡道,“这边有人伺候,你留在这能做什么。八娘说不在意名声,你就跟着不顾忌她名声了?”
她后头的?话压着嗓子,顾溪亭想了想,点头:“好。”
祖孙俩一路沉默回了顾府。
从前的?长房但凡听到松柏堂里有什么动静,都会派人去瞧上两眼,如今却是谁都不敢再盯着松柏堂,生怕一不留神惹恼了顾溪亭,回头叫皇城司给翻出什么事来。
因着这,李老夫人才进松柏堂,二话不说叫住了顾溪亭。
“跪下!”
顾溪亭没有跪。
老?夫人恼怒道:“如今是翅膀硬了,祖母要你跪下你都不愿跪了?”
顾溪亭摇头。
老?夫人咬牙:“你在发什么疯,三年了,你心里还念着八娘?就算你心里想着她,难道你就忘了分?寸?你大晚上?的?去通平巷,又?大张旗鼓地几次请韩医官,你叫外人知道了该怎么说八娘?”
“圣上已经赐婚,论理,八娘便是我的?未过门的妻子,即便我夜半入温家,又?有何人能随意言语她?”
“何人能言语她?就凭如今圣上的?赐婚你还压着,并未叫人知晓,就足够让她被人指指点点,名声扫地!”
老?夫人恼怒道,“我从不在意小娘子的?名声。这世上?多的?是口舌是非,即便是好人家的?姑娘,也没少别人在外议论。一个人真要是身上?只有好名声,没半点异样的声音,只怕是一辈子没踏出过房门,那样的人又有什么用。”
“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在意,八娘不在意,你却不能不在意!名声能压垮一个人,你不能真害得八娘名声毁尽!”
顾溪亭沉默,良久,问:“祖母认可八娘了吗?”
老?夫人一顿:“她毕竟在我膝下生活了几年,我心里头装着她。盼着她好,盼着她欢喜,我疼她,可说到底,更疼你,我更盼着你好。”
“孙儿知道祖母疼孙儿。”
“可你还是有自己的?主意。”
“是……”
老?夫人叹气。
她当初生了三个儿子,一个没本事靠着爵位混日子,一个醉心山水早早离世,还有一个老实巴交没多大能耐好在听话。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教孩子,才叫三个儿子都没生成老?爷子的?性子。后来亲自教养三郎,生怕这孩子被养废了,小心翼翼地看顾,为他请先生,送他?去学堂,终是养出了个和老?爷子一般无二的?性子。
可这性子太像了……
主意大,固执,也……死心眼。
“你主意大了,我说不过你。”
“祖母……”
李老夫人揉了揉额角:“你回吴霜院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一步。你好好想想,你做的?那些事到底对还是不对。”
这是要将他?禁足的意思。
顾溪亭小时也能顽皮胡闹,也被罚过跪、禁过足。长大了,懂事了,自然就没再经历过这些。
虽然说起来有些难堪,可顾溪亭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他?丝毫不担心禁足会影响到自己什么。
李老夫人还以为他?这是知道认错,愿意低头。谁料等到天明,宫里头却是来了太监,说是圣上召见,让人赶紧跟着进宫去。
既然是圣上召见,旁人自然不能拦人。
得知顾溪亭光明正大地出了门,老?夫人气也不能气,拍着桌子直嚷道:“他?这是一早就等在这呢!”
白妈妈在旁忍笑:“三郎哪里是等着。难不成他?还算准了老?夫人要禁他?足不成。只能说三郎在圣上面前得力得很,圣上处处念着他?,这不一有什么事就召他进宫了么。”
老?夫人斜睨了白妈妈一眼。
“你只管给?他?说好听的话,我这肚子里的?气可没消。”
白妈妈笑:“老?夫人,您仔细想想,你这气,是气三郎三年过去了还想着八娘,还是气三郎不管不顾一不留神就会坏了八娘的?名声。”
老?夫人不答。
青羽从外头过来,附在白妈妈耳边说了几句话。
白妈妈愣了愣,便见老?夫人看了过来。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