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得轻薄无?物,如丝如缕地飘在云宸耳边,仿佛生了幻听一般。
云宸愣住了。
他?目光越过?司琴,看?向黑漆漆尚未点灯的内院,摇了摇头道:“不会...她不会的。”
不等司琴回答,他?又絮絮自言自语:“我...我去瞧瞧,她应是在做什么事呢。”
司琴满脸痛心,只好沉默着跟在云宸身后。
转过拐角,云宸却果然看见一件屋子大亮着灯,就在跟主屋靠近不远的地方。
而主屋里,此刻反倒黑黢黢一片。
云宸身形微颤,险些没站稳脚跟,司琴吓得连忙扶住他?,道:“主子,您没事吧?”
“这里面...是何人啊?”云宸声音轻轻的。
“那里面住的是两个新来的男人。”一道沉稳的声音在云宸和司琴身后响起,竟是周穆缓缓走来,目光复杂地看着云宸精巧又细致的眉眼,叹了声,“回去罢,别瞧了,我亲眼看着她进去的,再也?没出来过,已有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
那就是说,她们也?许正......
云宸呆呆地望着那间屋子,连话都忘了回,周穆跟着站了片刻,也?转身回屋去了。
而此时此刻,他?只需伸手将那扇紧闭的门推开,就能闯进去看看?林向晚究竟在干些什么。
可云宸怔愣着站了许久,站到浑身冰凉,也?没向前迈出那一步来。
就算让他看?到了,又怎么样呢?是看林向晚在别人床上有多?卖力,还是听她跟别人说的情话是不是和自己说的一样......
抑或是又招来女人厌恶不耐的神情,寒声叫他滚。
一想到里面的情景,他?的心就像是被狠狠揪住一般,痛不像是痛,反而从内到外,狠狠发着抖。
“主子!”司琴见他?抖得厉害,劝道,“咱们回屋去罢,外面风大。”
可云宸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目光于神情都渐渐空茫。
“怎么会这样呢?”云宸哑声问了句,“我不过?是...不过?是发了发脾气,我......”
“主子!”司琴惊叫一声,见云宸竟是哭了,眼泪掉得如同短线的珠子般,怎么都止不住,吓得他?忙用手替云宸擦了又擦,可却怎么也?擦不完。
云宸逐渐将目光从那间屋子上收了回来,敛紧了眉头,咬着唇也?不说话,只是控制不住地掉着眼泪。
“她说她不会的......”云宸轻喃了一声,将冰凉的手摸上自己腹部,“她从来都不会骗我的。”
“主子,咱们回去罢。”司琴怕云宸摔了,扶好他?引着往屋里走。
主屋里的灯虽熄了,可屋里还是十分暖和,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气叫云宸回过?些神思,他?心中一动,以为是林向晚其实在屋里,方才不过?是吓吓他?罢了。
他?忙整理了下仪容,往卧房里追去,司琴紧着点灯,都追不上他?的步子。
可他伸手一摸,那张床上空荡荡的,半点余温都无。
司琴看着云宸怔然的模样,也?不敢说话,只是在不远处静静站着。
云宸就维持着跪坐在床上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自嘲般嗤笑一声,“女人在床上说的话,我怎么能信呢。”
话虽如此,可云宸就是止不住地反复回想起那天,林向晚轻柔地抚摸着他?,同他?说要好好养着身子,只要他?活得长久,身子康健,就不会再碰别的人。
所以现在是......他?身子不康健吗?林向晚是不是怕生完这胎,他?再也?生不出了?
这样一想,云宸只觉得浑身都冷了。
司琴不知道怎么安慰,沉默了片刻,小声道:“主子,我觉得将军对您委实算不错了,这要是换了别家,连床上的小侍都是正夫自己主动塞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云宸更觉得悲哀,精致英挺的眉眼显出一丝脆弱来,眼泪顺着鼻梁,滴在绣花的褥子上,星星点点的。
“这正夫...我不想做了。”云宸忽道。
他?低沉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绝望,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被子,“我错了,我就不该自作多?情,想着先入为主的美事,是我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些。”
“我的主子!”司琴听着他?说话心中惊惧,“您已经怀了将军的孩子,当安守本分才是,现在说什么想做不想做的置气话,这要是让别人听去,传到将军耳朵里,你们又要生嫌隙了......”
司琴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一声响动,云宸浑身一震,连鞋都来不及穿好都奔向屋外,“是妻主回来了吗?”
可屋檐下只站着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手里捧着一个鎏金的火炉。
“属下...奉命来给主夫送暖炉。”
云宸根本没心情去管他?的什么暖炉不暖炉,目光越过?夜狰的身子紧紧盯着那还亮着灯的偏房,神情顿时凄然下来。
夜狰垂目见他?光着一只脚,劝道:“主夫回屋里去罢,外面冷,别伤着身子。”
司琴也过?来了,半拖带拽地将云宸带进了屋,愁得都快哭了。
他?哪儿见过?主子这个样子,从前将军不管怎么样,最后都会回来哄哄主子,可今日将军把事做得这么绝,直接睡到别人的床上去了,这人还怎么哄。
可司琴左想右想,都觉得今日这事,就是他主子的不是,将军好心好意给主子准备补品,主子脾气闹得着实有些过?了。
“主子,先睡下罢,司琴给您擦擦身子。”司琴低声道。